“村长,听他们的口音不像是那伙匪徒,要不就放了他们吧。”
村长眉头紧扣,若是强盗匪寇,打杀了便是,最多去县太爷那里上报一声,给些好处,事情也就揭过了,可若真是书生,一路上都有官府公文备案,真查下来,村里人都不够开刃的。
正当村长左右为难时,一道痞气的声音传来。
“村长,要我说不如先抓起来,全送去县太爷那里,他老人家虽然不许我们擅自上报,但真出现匪患,他也不能置之不理啊。”说话的人是王二,是这王家村有名的流氓,平时不问世事今日倒也离奇,为村子出谋划策了。
村长不由多看一眼,生怕有坑,但仔细一想,却是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毕竟没人喜欢把脖子伸到铡刀下,推脱也就成了唯一解。
于是刘赵二人就此被押进了官府,那县老爷急急忙忙给二人松绑。那王家村长见到如此情形,哪能不明白这二人的身份?立马把头一磕,抖得像筛糠一样。只见他身穿粗布麻衣,脸上有一大块黑色胎记,脸上熔成一片,好似山沟蜿蜒。
“罢了,罢了,本官念你不知情,就不追究你的过错了,快快回去吧”县老爷把手一挥,村长急忙退下了。
“二位兄台远道而来,本府治下小民却是得罪二位了。”清瘦的县令鞠了一躬,宽大的官服也显得格外渺小。
刘赵二人哪受过如此大礼?也急忙回起礼了。心中也对这县令颇有好感。治下无饥荒,也不骄不躁,礼贤下士。
二人于是顺理成章在这官府内休息几日。
转眼间又要离去了。事情本该如此简单平淡。
刘赵二人没想到住了这么久,也有些不好意思,正准备离去,那官老爷送他们到门口,好巧不巧,正遇上一伙军官前来。后面跟着一队车马,街上闹腾起来,引起刘赵二人好奇。
刘长青抬头看去,远远见到一处黑黑的小山,鼻中顿时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紧接着又是臭味。熏得他睁不开眼。他不由眉头紧皱。跨了几步,仔细一瞧,那马车上的小山密密麻麻,确是黑的白的红的黄的,没章法地乱成一片,一时间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那支军队越来越近,却让刘赵二人骇然。那是一座用人头铸成的小山。二人呆在原地,身子僵硬,死活移不开半步,却又正巧挡在那领头的和县令之间。
所幸,领头的人没搭理二人,一看见县令,立马跑上前去,跪着说:“依大人所言,我营兵卒已将匪患全部清除,现已全部斩首,望大人明察。”
“好好好!”县长将那领头的扶起,余光瞥见刘赵二人,对着那领头的说:“还请魁字营的英雄们先到府后暂缓片刻,莫要让城中百姓受惊,我稍后为各位论功行赏。”
又是寒暄几句,军队缓缓绕过刘赵二人,向府后前进。那县长走到刘赵二人面前,道:“二位受惊了,近来匪患重重,我城中百姓不堪其扰,因此请得魁字营的人来剿匪。”
二人回过神来,回敬一下,赵生便说:“县太爷心系百姓,又有什么错呢,我和刘兄是死读书的书生,平日里鸡都不杀一个,那见过如此情形?只是吃了一惊,此等丑态,还请您多多谅解。”
刘长青也附声肯定。他俯下身子,鞠着躬,眼睛却瞄着那座山,目光一滞,一个痉挛,后背立刻被冷汗浸湿。
县长看见刘长青一直弯着腰,打趣道:“刘兄弟莫不是给我这老头子庆新年呢!”说着上前将双手抓向刘长青的肩膀,用力一提,刘长青便眼中景色一变,愣愣地看着县长。
“嗯?”县长发声。
只见刘长青哆哆嗦嗦,身子像似烂泥一样站不稳,赵生急忙扶他起来,道:“县长莫怪,我这朋友从小体弱多病,许是又遭了这么一惊,气血不畅,等他缓缓就好。”
“哦,原来如此。要不你们还是在我这再休息几日,等他恢复了,再启程也不迟!”县长说着这一句,明明是和蔼可亲的话,语气中却有些不明的意义。他目光幽邃地盯着刘长青,心中似乎在谋算着什么。
赵生听县长这么一说,又看这刘长青的样子,明悟了些什么,心中打气,背着烂泥一般的刘长青,对着县长说道:“承蒙县长好意,只是临近会试,我二人若是还在您府上休息,怕是赶不上。”
赵生说完,就背着刘长青,不快不慢地走在去京城的路上。
刘长青约莫离开了有几里路,心中稍安,开口道:“赵兄,我看见了…”
“刘兄还是莫要和我说了,我也看不得那些东西。”
刘长青闭口不言,只有他知道,他看到了那日困住他们的村长,仔细瞧去,那一圈头颅全是那村子里的人,男女老少,熟悉与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