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李裴从小便是他最予厚望的孩子。
“大家,太子已经入城了。此时传召还是等……”
等?还要等?
圣人伸手按了按眉心,打断道:“立刻叫他滚进宫来。”
冯内侍刚要领旨退出大殿,龙椅上的人又道:“顺便将那位‘一顾倾人城’的漠北国师也一并带进来。”
能让他悉心培养了十五年的储君在战时做出如此荒唐的决策,想必那一位当不仅仅如传言中那般只会搅乱朝堂,耍弄阴谋诡计那么简单。
……
圣人传召的口谕很快抵达了东宫,冯内侍亲自宣旨相迎,好言好语地半天,没想到太子从府上更衣出来的时候依旧只有一个人。
“殿下,圣人还召了漠北国师一同入宫。”
李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冯内侍,“国师刚到中原水土不服,正病着,不宜面圣。”
内侍面露难色,“可这……”
彼时李裴已经越过冯内侍朝前走上了辇,显然没心思在这件事上多说,有些不耐道:“圣人面前孤会解释。力士,不走?”
冯内侍是圣人身边的老人了,从太子小的时候就见惯了他那上房揭瓦折腾人的本事,无法无天,除了圣人和皇后外谁说的话都不听;却没想到一番变故五年过去,太子连圣意也会忤逆了。
待到李裴入殿时,圣人下首已经零零散散站了几位六部的官员,包括柯顺哲。
虽然太子班师百官理应拜见,可此情此景李裴心中清楚,当然不是见一面那么简单。
夺储的风波从那场许家冤案时期便开始了,只要他在位一日,所有当年牵扯其中的朝臣都不可能高枕无忧。“太子无能无德”这句话在东宫空悬的时间里已经被说得太多,始终无法在圣人心中真正得以印证,所以此次漠北之战的草草收场便给了他们一个极好的噱头。
李裴漠然的目光在这些弯腰垂首之人身上一一扫过,走到了刻着张牙舞爪五龙纹的御案旁,抬臂行礼。
“圣人。”
两个字,短促而平淡。
皇帝没有回应,其他人更不敢在这对父子对峙之时出声,大殿一时静了下来。
冯内侍低着头,小心看了看圣人脸色,又抬头瞧了瞧太子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无声地叹了口气。
三个月前太子即便是回了宫,也再没叫过一声“父皇”。
终于还是皇帝最先忍不住,将手上的茶碗“咣”地一声磕在了御案上,对着李裴道:
“走之前是怎么跟朕保证的?不破漠北不还朝,朕给了你十万大军。三个月,漠北还是漠北,你干什么去了?”
李裴沉着的脸忽然动了动,摆出一个讽刺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