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与中原皇帝谈的条件……是这个吗?”
福南音没有否认,只是道:“你虽是我的暗卫,但我不会强迫你跟着我。出了长安之后,你便走吧。”
他一时没有等到尧光的回答,只是感觉到那股扶着自己的力道一松。
福南音有些惋惜地扬了扬眉峰,正要走,便听“扑通“一声闷响。
“尧光受过主人大恩,不走。”
跪在地上的人声音中带了几分倔强和决绝。福南音担心他想不清楚,正要说话,尧光又抢先了一步。
“上刀山下火海,尧光陪着主人;做不忠不义之事,尧光也陪着主
人。漠北亡了,只要主人还在,尧光就不会离开。”
福南音心中一钝,此时才真真正正意外了,还有几分难得的动容。他抿着唇,伸手拍了拍尧光的肩膀,
“你起来,我扶不动你。”
尧光赶忙站起来再次将人扶好,两人打量着这座无人的府邸,心中皆生出几分复杂的情绪来。不觉已经来长安两个月了,可这两个月却又从未踏出过外面那道大门,也不曾好好看看长安的雪景。
如今又要启程。
“主人何时出发?”
原本昨夜尧光便以为要收拾行装逃出长安,好些东西已经备好了,谁知这短短一天里竟有如此起伏变故,当真是世事无常。
“最早今夜,最晚明日。”
福南音想起与中原皇帝的约定,忽然垂下眼来,摸了摸袖中那块还未捂热的硬石。他即便是表现得再云淡风轻,心里终究是有几分难以启齿的惶然。从走入正厅起手心里渗出的冷汗便滋入那块玉石中。
“圣人大方,在京畿为我准备了一份厚礼。”
……
在众人翘首以盼漠北国师下场之时,一人一马却趁着黑夜将福南音与尧光带出了城。宵禁时分,那驾马之人在城门前掏出了令牌,一路畅通无阻。
尧光跟在那人身后,总觉得这背影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与此同时,东宫灯火通明的书房中,一份密报从桌案一碟厚重的奏章中露出一角。
他昨夜出府之事被东宫的属官们捂得严严实实,偏生那些为了保其储君之位稳妥的属官自从见到太子回来后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联合起来将有关质子府的消息都挡了下来。
今日圣人摆驾何处,长安如何猜测质子去留,入了东宫大门后所有人便一概不知,一概不谈。
却没想到李裴仍拿到了那份密报。
彼时他正饮一口浓茶,眼尾余光扫到了那一片与周边折子格格不入的薄宣纸。
他伸出手将其抽了出来,几行字落入眼中。
李裴望着那个在自己脑中出现了无数次的名字与剩下的字句连在一起,先是带了几分怀疑,只是越看,他眼中越发晦暗不明,面上也渐渐凝起了一抹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