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在外奔波半年有余的陆庭煜回到盛京。
然而,一进府,见到的却是形如枯槁、状似疯癫的陌挽笙。
陆庭煜满脸错愕,他的笙笙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红着眼走向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的陌挽笙,在她面前一步远处止步、蹲下,“笙笙,是我,我回来了。”
正在昏睡着的陌挽笙听到声音后当场疯狂,不停的挥舞着双手驱赶妄图朝她靠近的陆庭煜,“滚开!别碰我!不要!”
尖叫过后,陌挽笙又开始一边哭泣一边忏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们的,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呜呜呜……该死的是我才对,我该死,我该死——”
说到最后,陌挽笙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更是开始疯狂啃咬自己的手指,任凭几个指头鲜血淋漓,她却依旧没有一丝反应,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陆庭煜见不得她这般伤害自己,强行将她揽在怀中,然而换来的却是陌挽笙愈发激烈的挣扎。
“你放开我,放开我!”陌挽笙拼命的推搡着陆庭煜,半响没有推开之后,又开始狠狠撕咬他的手臂。
手臂上尖锐的疼痛传来,陆庭煜却是丝毫没有想要推开陌挽笙的意思,而是将她抱的更紧了些,“笙笙,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夫君啊……”
许是折腾累了,又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和字眼,陌挽笙终于平静下来,血丝遍布的双眼也稍稍清明了些许,“夫君?我的夫君……”
陆庭煜温柔回应,“对,夫君,笙笙的夫君回来了,夫君会保护笙笙,笙笙再也不用害怕了。”
轻柔的嗓音顺着耳畔传入脑海,将陌挽笙心头的恐惧徐徐驱散,最后彻底恢复正常。
看着面前那张朝思暮想的脸,陌挽笙当即痛哭出声:“夫君,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怕,我杀人了,我害死人了……”昏沉多日,陌挽笙说话都是没有逻辑的,但陆庭煜却是听得认真,“没事的,有我在,我会处理好一切的,笙笙累了,先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陌挽笙满脸茫然,眼神里满是小心翼翼,“睡醒了……噩梦就会结束吗?”
陆庭煜强扯着嘴角点头,“会的,待笙笙睡醒,一切就都结束了。”
在陆庭煜的柔声轻哄之下,陌挽笙总算是安心睡了过去,只不过双手却是紧紧抓着陆庭煜的袖子,生怕他再离开似的。
将陌挽笙抱到床上,又给她盖好被子,陆庭煜才抽出空来询问荆嬷嬷,“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笙笙为什么会变成现下这般模样?”
听着陆庭煜怒意不掩的质问,荆嬷嬷将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一切悉数告知了陆庭煜,然而陆庭煜却是越听越疑惑,眉头更是深深拧起,“什么信?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你写的信,我得到的消息一直都是笙笙在府中安然无恙,否则我也不会至今才回盛京……”
越说越觉得不对劲,陆庭煜当即冷下了脸,“你说你把信给了谁?”
“回王爷,老奴将信给了尤鸣护卫。”
尤鸣,陆庭煜最信任的心腹之一,此次陆庭煜出京一事做的隐秘,所以便只留下了尤鸣这一条暗线在两方传递消息。
可陆庭煜确实没有收到过任何人的信件,尤鸣在密信中也从未提及过陌挽笙的糟糕情形……
想至此,一种荒唐但却合乎情理的可能性在脑海中不断升起,最后渐渐凝实。
“荆嬷嬷,去把尤鸣唤过来,本王要亲自问他!”事已至此,陆庭煜怎么可能会想不到是尤鸣这一环出了差错。
可陆庭煜不明白的是,尤鸣为什么会这般做,这些年来,他对自己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
荆嬷嬷应下,转身出门了。
陆庭煜转头看着陌挽笙惨白的脸色,心中只觉得愈发堵得慌,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不多时,尤鸣被带到了陌挽笙屋中。
因为陌挽笙攥着陆庭煜的袖子,他暂且脱不开身,于是便让尤鸣站在了屏风外。
“尤鸣,笙笙的事,本王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月季花开的屏风阻挡了尤鸣的视线,但尤鸣就算看不到陆庭煜的神情,也能想象得出他的怒意。
毕竟,他待那女人一向用心。
“王爷不必问了,事情都是我做的,要杀要剐,但凭王爷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