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竟然在围棋这条路上走了那么久。
那年头还不兴什么大肆宣传,这个由《城市日报》举办的围棋比赛,也就是在开始报名和结束的时候,在体育版块留了个版面介绍了下。而这介绍的文章里说的最多的,还是男子组的那几位如何如何。
至于女子组的冠军——如果不是最后看到了轻描淡写,外加一笔带过,关于女子组赛程表上最后六盘胜,拿到那唯一一个女子组业余五段头衔的人——季小四——也就是我——的一句话短介绍,还真有自己到底参加没这个比赛的疑问。
当然了,如果不是后来知道自己第一次把名字留在报纸上的这篇稿子的特约撰稿人,竟然是自家清远大哥无数马甲笔名的其中一个,而那个时候也知道自家上头的那几位究竟秉性如何的话,估计肯定免不了要郁卒唏嘘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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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自己居住的城市,坐火车来北京只要几个小时;而搭乘飞机还是个比坐火车的手续还要麻烦的选择的话,季清源绝对不会带着自家的小四,两个人在硬座上面色都好看不到那里去。
而季清源心里的咒骂和不耐烦,估计都毫无保留的显现在自己的脸上。
季清远那个混蛋,说什么在后方给予最坚定和稳健的支持——
还不是这家伙早就料到了这一点!
要不是自家小四是个小孩,而交给这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家伙实在让人放不下心的话,她怎么会挤在这种卧铺里,在心里从火车制造的噪音,一直骂到列车服务员的工作态度;再从那个脑残的七月份和高考放在一个时期的围棋比赛,一溜骂到季清远这个此刻悠悠闲闲窝在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喝茶看书好不逍遥的家伙?
七月十号开考,现在才七月三号,就必须先来首都找便宜的房子租下来。
住酒店?
没钱。
如今又不是租房高峰期,虽说高考也是在这后面没几天就开考了,但是她就不信北京城还找不到一民居能住人的地儿。
还是租房子最符合自己此时身上带着的钱状况……
等等——
下了火车一摸装钱的包,立刻欲哭无泪。
“小四,”淡定从容的开口,“你的业余五级段位证书在身边对吧。”
要是也不在,那么自己这一趟可不是真真叫做白来了的问题了。
补办?
这年头随便补办那张证书,都是手续麻烦之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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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自己的那个书包,早就清空了一切语文数学之类的教科书,除了几本围棋工具书外,那本围棋证书还安好的在包里放的妥妥当当。
“真他【哗——】的恶俗情节。”就见得原本还是云淡风轻天高海阔的清源姐,压低声抱怨了句,从自个儿的书包里翻出一个棕色信封。
她数了数,据我观察,大钞许多张。
“幸亏我早知道小四你不可能整理书包的。那么按照季清远那「做什么事情都会留一手后招」的做人原则,备用金绝对在你这里。”
阿勒?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在我纠结于第一句中的清源姐对我的自理能力极度不信任的时候,忽视了第二句话中假如我有读心术的话,那么在这之前清源姐思想前后矛盾的吐槽点。
例如,前面不是刚刚她还在内心吐槽过季清远生活基本不能自理了,结果现在怎么会说出整理季小四书包这种事情来……
这种的。
不过介于我完全无法和季清源处于同一大脑的跳跃性思考频率上,本着多年在她和清远哥二人手下得出的经验来看,还是乖乖的和自家姐姐走,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来着。
【而后来许多事情,都证明了一点『季家小四上头的「远」、「源」两位,以及暂时不显山不漏水玩离家出走「渊」名的三哥』,用日后、此时,在棋坛上地位依然处于极高位置的日本某产业链的术语之一来说就是「妹控」二字。】
姑且不论自己这个大脑放到二十一世纪,无意中得知原来还有「崩坏」这一极端符合自己此时思维回路的词语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单单就是看清源姐带着自己穿街过巷,大步走在——自己人矮腿短,只能跟在边上一路小跑——北京街道上的时候,和自己一个省份来的带队老师赵一允,正在清点自己围棋团队里的人数。
虽说在下火车前已经点过一次了,但是「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嫌多和麻烦的。
姑且不提这里都是自己省份这个围棋荒漠里属于拔尖的好苗子——其中的几个更加是可以和围棋大省有得一比——单单就是这些小孩一个个都是家里的独苗苗,丢了其中任何一个他都负担不起这种责任来。
由此可见,虽说季家老二季清源,带着自家的小四辛苦奔波了一下午,才堪堪求得人家原本根本不打算找自己这种只租半个月房客的大婶同意——但是至少人家一共两人,不用考虑那么多人该如何处理……不是?
要不是季清源和那位大神扯皮到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祭出最后一项法宝——自家小四的围棋业余五段证书,说不定嘴说破了都没办法让人家答应下来。
“要不是我家房子正好在人家北京棋院考试点的边上……看在你妹妹的份上我才租给你的。你们只租半个月,这种房客谁高兴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