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t!」
她低咒着回到床上,不小心碰到了丈夫,丈夫似醒非醒地睁半眼看了她一下,随即顺手将她搂进怀里,继续睡。依偎在丈夫温柔的怀抱中,倾听那沉稳规律的心跳,不知为何,她的不舒服逐渐被洗刷干净了。
好了,可以继续睡了。
……
她刚刚究竟作了什么梦呢?
摊牌的时候终于到了!
步家抵达小岛半个多月后,适应期结束,两个小鬼也开始想起那些未解的谜团,欲要求得答案的欲望又旺盛地燃烧起来,于是,这日下午,当步维竹正在教授儿女如何用她们的小手轻轻一捏就把一个大男人弄昏过去时,姬儿突然问了一句。
「爸爸,你怎么会这种事?」
步维竹与郁漫依相觑一眼,立刻明白:摊牌的时候到了!
「晚餐后,要听了吗?」
米克点点头。「好啊!」
姬儿耸耸肩。「听就听。」
因此,在傍晚时分,步家提早用过晚餐,待胡丽与阿奈离开之后,一家人在起居室里面对露台围坐一圈,准备摊牌了。
「我先说吗?还是你想先说?」步维竹先开口问。
「我吧!我的性子比你急,还是我先说吧!」郁漫依清了清喉咙。「这个……该从哪里说起呢?嗯……我想还是得从你们的外公外婆说起吧!老实说,他们并不是相爱结婚的,而是因为强悍能干的妈妈和胆小懦弱的爸爸,他们彼此觉得能互补对方的缺点而凑在一起,很现实的理由,所以结果也很现实……」
她耸一耸肩。「婚后爸爸才感受到霸道的妈妈是如何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所以从小爸爸就不断对我说,男人喜欢的还是那种保守又温柔的女人。当然啦!小时候的我是不会懂得爸爸到底在说什么,依然我行我素,粗鲁得像个男生,只是有时候会很奇怪妈妈为什么不喜欢我,只偏心姊姊呢?后来……」
高中时,因为打篮球,郁漫依认识了大她两岁的篮球校队队长并开始交往,两年后,郁漫依认为自己和男友之间的感情已经相当稳定,所以放心的到东岸去念大学。不料才过一年,家里便寄来男友和姊姊的红色炸弹,当场炸得她头破血流、伤痕累累,一身破破烂烂的立刻赶回去质问男友。
「为什么?」
「对不起,可是……我觉得温柔体贴一点的女孩子比较适合作老婆。」
其实郁丹翠并不温柔,也不体贴,但她很会装模作样,而郁妈妈正是喜欢大女儿这一点:她很会「作」一个完美的女儿和女人,让身为母亲的她很有面子。
这时候,郁漫依才了解从小爸爸对她讲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了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由于当时委实太年轻,倔强好胜的她无论怎么想都不甘心,为了赌一口气,决心要跟姊姊同一天结婚,同一年生孩子。
就算赢不了,也不能输!
「你就没有想过将来若是再碰上另一个你喜欢的人怎么办?」步维竹喃喃道。
「想过又如何?」郁漫依满不在乎地反问。「那时我是那么笃定自己和男朋友的感情很稳定,结果他还是变心了,想想,即使将来我再喜欢上别人,到头来对方也大有可能会再变心,那我又何必在乎自己究竟是和谁结婚的?」
步维竹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这种以偏概全的想法未免太偏激。」
「没错,是偏激,被背叛的人就是有权利偏激,怎样?」郁漫依霸道地扬起下巴。「何况当时我还年轻,对感情的认知实在是幼稚贫乏得很,我以为我们很相爱,结果半年后我就差不多忘了他是谁,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赌一口气罢了,而这口气,老实说,真的不是轻易能解脱的……」
她喘了一口气,再继续。
「我想我是一直对妈妈感到很不满,不满她对爸爸的压制,也不满她对我的忽视,你们知道吗?她把所有的精神都灌注在我姊姊身上,却从不过问我的一切,甚至不帮我准备午餐,也不给我零用钱,如果不是爸爸给我午餐费,我上学都得饿肚子!还有……」
愈说愈火大,声音也逐渐高昂起来。
「你们绝对想不到,竟然是妈妈鼓励姊姊抢我的男朋友,因为波特家里非常富有,姊姊和他结婚才能享受好日子。我实在不明白,我也是她亲生的呀!为什么待遇差别这么大?至于姊姊……」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浮起不屑的表情。
「我看不起她,因为她做作功夫一流,所以能得到一切,这太没道理了吧?加州华埠小姐又如何?还不是一年就下台了!而且从小她就很喜欢欺负我,明明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还是要跟我抢,抢她不要的旧衣服旧鞋子,抢赢了就拿去扔掉,还不准我去捡回来,实在是太可恶了。总之,我一定要让她知道,她能得到的我也一样能得到,甚至当我知道她的丈夫考上情报局之后,我也跑去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