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五。”
徽猷阁内的内侍宫婢不知何时退出了出来,窗棂紧闭,殿内数百盏灯烛默然不语,徒留一片片光晕,耀眼却又昏沉。
待沈时砚从徽猷阁出来,冷月已是高挂树梢,而银河星辰隐于浓墨般的乌云间,苍穹之上,只有一处光洁。
过了夏的日子,黑夜总是来得格外早。
候在殿外的老内侍恭送沈时砚之后,便轻手轻脚地回到殿内,微微一抬眼,便愣住了。
也不知那位宁王问完吕侍郎的事情后,又说了什么。高坐在金銮龙椅之上的少年帝王,不知手里拿着什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老内侍眯着眼,仔细瞧了好一会儿,才隐隐看出那是什么。
似乎是个鲜黄的布帛。
。。。。。。
沈时砚没着急出宫,而是绕了一段路,去了清和殿。
他看着殿内熟悉的一切,记忆翻涌。那些带着痛苦的温馨场景,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重现。
沈时砚神情冷然。
只是有一抹湿意从脸颊划过。
寂哑无声。
明贞元年,先皇登基。同年,沈太妃因太宗驾崩,悲痛欲绝,故而自缢追随,被追封为元懿皇后。不久,清和殿竣工,一个神秘女子入住殿内,被封为纯妃。待明贞三年,纯妃病逝之后,先皇便让沈时砚从沈太妃的寝宫,搬至此处。
这里曾是他母亲的囚笼,后来又成了他的。
沈时砚从宽袖中取出火折子,窜出的火苗照亮了他黑眸中的狠戾。轻轻一抛,火焰顷刻间吞噬了帷幔。
沈时砚转身离开。
清和殿位置偏僻,待大火将那片黑夜烧得艳红,便听有人惊呼走水了,紧接着,一阵阵纷乱的脚步声涌入沈时砚耳中。
他无声地笑了笑。
烧吧,全都烧个干净。
。。。。。。
顾九和楚安在工部尚书岳真家外徘徊许久,他们是跟着大理寺那群人来的。顾九本想通过和高方清追忆一下在西京查案的日子,然后趁机溜进岳府听他问询。却不料三人表面笑嘻嘻,好似交谈甚欢,但等他们到了地方后,高方清只轻飘飘地留了句“我和他们不熟”,便被岳府的家仆挡在大门外。
无法,顾九和楚安只能一人一边,倚靠着岳府大门前的石狮子,等高方清从里面出来。
楚安望天长叹:“咱们真要这样跟着大理寺那群人?等王爷从宫里回来不就行了。”
夜寒风大,顾九拢紧了衣领。
如果不是沈时砚说这件事不能让大理寺插手,她也觉得没必要如此做。但沈时砚既然说了,想必这其中应是有什么原由,谨慎些总是好的。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一辆熟悉的马车从不远处驶过来,缓缓停在岳府前。
沈时砚瞧见顾九和楚安时,明显一愣。他下了马车,走过去:“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盯着大理寺那群人呢,”楚安捏了捏后颈的骨头,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官家同意了吗?”
沈时砚点头。
那两扇朱红大门终于再次打开,三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高方清脚步一顿,瞬间猜到及将要发生什么。他慢悠悠地走到沈时砚面前,拱了拱手,并没有率先开口。
沈时砚道:“官家口谕,吕绍文一案交给府衙调查。”
高方清并不惊讶。
当沈时砚的身影出现在吕府时,这便已是意料之中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