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双方各执一词的辩白,师爷心里头自有了定夺,慢腾腾踱回来坐好。
&ldo;你们谁是什么东西我懒得知道。借钱的事嘛,有钱就还,没钱以后还。既然原告说延期,方钺,&rdo;师爷叫过乡绅,&ldo;你也不缺这一贯钱过活吧?&rdo;
方钺赔笑:&ldo;啊哈,缺是不缺的……&rdo;
&ldo;那就成了。&rdo;师爷一抬手,止了方钺的下文,径自宣布,&ldo;借期延后,待秋收吧!&rdo;
一语定乾坤,双方却都默不作声。
师爷支颐,问老汉:&ldo;周兴,秋收后,你能够还清欠债吧!&rdo;
老汉又想了想,咬牙下定决心:&ldo;是,秋收后,一定还!&rdo;
&ldo;利息另算喏!&rdo;
&ldo;没问题!&rdo;
&ldo;若还不出?&rdo;
&ldo;再还不出,小老儿就去方家当牛做马,干一辈子!&rdo;
&ldo;好!&rdo;师爷转过来问方钺,&ldo;债主也没意见吧?&rdo;
方钺冷笑:&ldo;凭他?三个秋收都还不了。&rdo;
师爷恍然大悟:&ldo;是嘛?还不出来啊?&rdo;
&ldo;还不出来!&rdo;
&ldo;早知道他还不出来啊!&rdo;
&ldo;当然……&rdo;方钺一下子住了嘴,心惊肉跳地看着师爷阴晴未定的表情。
那人居然笑了。
&ldo;知道对方还不出钱还敢借,嗳,陈老,&rdo;师爷扭头看主簿,&ldo;你说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做如此赔本的事儿?&rdo;
老主簿须发皆白,眉毛长得垂至眼下,说话还在点头。
&ldo;喔,老朽所见,一则,是至亲好友,压根就不需得还钱。&rdo;
师爷刻意地感叹:&ldo;啊,原来如此!确实,至亲好友,钱财接济,是不求回报的。&rdo;
&ldo;另外,还有一类人。他们‐‐&rdo;
&ldo;他们?&rdo;
笑容定格在老主簿褶皱满布的脸上,始终笑得眯起的双眼突然开启一条缝,褐黄色的瞳仁放射出冷冽的精光。
&ldo;他们为富不仁,另有所图。&rdo;
扑通‐‐
乡绅重重跪倒地上,一个劲儿磕头。
&ldo;先生明鉴!草民一向奉公守法,造福乡里,绝无存心不良!先生明鉴,大人明鉴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