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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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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学校为了响应国家号召，预防青少年犯罪，在操场上召开了一次&ldo;别开生面&rdo;的少年犯审判大会。

会前，以班级为单位画好了场地，每四个人一排，而与我比邻而坐的那个人，正是寻露。

审判大会开始不久，一群年龄与我相仿，身材瘦弱的少年犯跪倒在主-席台前，他们轮流发言，个个痛哭流涕，后悔不已。

我无所事事地坐在台下，对台上的&ldo;表演&rdo;毫无兴趣，一心惦记着楼上课桌里那本还未读完的《神雕侠侣》。我不经意地侧过脸，发现寻露正专心致志地听着一个盗窃犯的发言。她的长发披散着，用一抹湖蓝色的发夹固定在脑后，她的眼睛很亮，长睫毛有规律地扑闪着，整个人在阳光下有一种虚无的透明感，仿佛隔着空气便能轻易地钻入我的内心。

审判大会从下午一直开到黄昏才结束。在最后校长致了辞，少管所领导训了话，少年犯像狗一样被他们装车拉走之后，我们才得以解散。

人群开始在日色薄暮的操场上四散逃离，有的人大步流星，有的人不慌不忙，我仍沦陷在她的侧颜里，呆呆地盯着她不放。

寻露搬起椅子，转过身看了我一眼，表情里流露出一丝疑惑，这疑惑又马上被随之而来的微笑所替代。

&ldo;你不回教室？&rdo;她开口问道。

我茫然无措的心终于被她的微笑带回了现实中，表情尴尬地反问：&ldo;你怎么不回？&rdo;

她回头望了望异常拥挤的楼道，以及蜂拥在楼道口等着上楼的人群，没有说话。

我忽然明白了安静的女孩一般都是讨厌拥挤的。

其实我也一样，从不愿和人抢什么，所以搬起椅子往主-席台走去，把椅子放在主-席台附近的阴暗处。回过头，发现寻露正搬着椅子紧跟在我身后，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从她怀中扯过椅子，同我的并排放在了一起。

她微微一笑：&ldo;你这人的想法真怪，这样不怕椅子少了吗？&rdo;

&ldo;椅子少不少，我不知道，但是等他们从楼上下来，我们肯定是没饭吃了。&rdo;

说完我便转过身，朝校门外走去，寻露好看的微笑多少让我感到了一丝慌乱。

在走出主-席台的阴影后，我转过身，回头看了一眼，她还立在刚才的阴影里，一动不动。

&ldo;你没事吧？&rdo;我又走了回去，站在她身前问。

她双手紧握，沉默着，似乎正准备着宣布一个重大的秘密，最后她鼓起勇气看着我说：&ldo;我没带钱，能先用你的吗？&rdo;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寻露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心想：

&ldo;这女孩真傻！好像无论什么事情都是非比寻常的大事一般，都非要认认真真地盯着对方的眼睛，细细地讲清楚不可。&rdo;

&ldo;当然，我请你好了。&rdo;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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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转了一圈，寻露说她想吃煎饼果子，我买了两个之后，又买了两盒牛奶。

递给她时，她出人意料地说：&ldo;我一盒不够，能不能再买一盒？&rdo;

我皱了下眉，看了看她瘦削的体型，对这个要求感到难以理解，但很快又买了一盒递到她手上。

回学校的路上，我大口吃着煎饼果子，她小口喝着牛奶，谁也没有说话。话题肯定是有的，一个人开口，另一个人一定会有所回应，但奇怪的是，没有人想开这个头，也没有人因此感到不安。

路程过半，我忽然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响，接着看到黑压压的人群从校门口蜂拥而出，他们如百米赛跑一般，探着头，嘴里发出莫名的&ldo;呜呜&rdo;声，简直如同《生化危机》中丧尸的原型一样。我和寻露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地让到了一边。

走到校门口处，我的煎饼果子和牛奶基本上已经全进了肚子里，寻露手中的煎饼果子兀自未动，牛奶也仅喝了一点，捏在手里，表情异常得小心翼翼。

&ldo;你先回去吧。&rdo;她忽然说道。

&ldo;你要去哪？&rdo;

&ldo;我们一起进去不太好……&rdo;她清亮的眼睛在昏黄的路灯下闪着亮晶晶的光。

我无可奈何地点了下头，便转身往校内走去。在刚踏入校门的那一刻，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寻露并没有等在原地，而是转过身，走进了对面一座老旧水塔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