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他那母妃就是个婢子出身,朕听说,你起初也是个通房?」
这话里的不屑与鄙夷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
「是。臣妾出身卑贱,能有今天,实属幸甚。」
「是小九垂怜你。」他说。
「是皇恩浩荡。」我道。
「哦?还怪会说话的。」他把玩着桌上的茶杯,轻轻蹾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瓷器声,「看你那天那样没有规矩,朕还以为,你是个泼妇呢。」
「回皇上,王爷至今还未迎娶晚芍郡主,皇上当知道,王爷是不喜欢泼妇的。」
我用余光看见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笑了。
「你疯了?」
「皇上,臣妾进来时,这屋里就没有别人,臣妾斗胆,擅自揣测,皇上是想听些平时听不见的。」
我的指甲狠狠地抠进肉里,牙齿几乎不受控制地磕碰在一起。
「你这妇人不要自作聪明。」
我已被他圈入绝境,唯有置之死地,方能后生。
「皇上,臣妾有一句话,明知冒犯,却不得不问。」
他沉吟片刻,不再仰坐在椅子上,而是拄在桌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轻声问:「皇上,这秀丽江山,究竟是姓景,还是姓莫?」
「放肆!」
白瓷茶杯朝我砸来,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
「皇上,」事到如今,我已没有别的路可走,「这大好河山,风光霁月,究竟姓什么?」
空荡的屋子里响起浅浅的脚步声,他缓缓向我走了下来,停在我的面前,不怒不笑,只是阴恻恻地看着我。
「朕现在倒有些明白,景晏喜欢你什么。」
他缓缓地绕着我踱步,像豹子审视闯入自己领地的羚羊。
「好,朕给你机会,你还想说什么?」
我强压下心中恐惧,两眼紧紧盯着地面,继续说:「这江山要想姓景,不姓莫,要靠九王爷,只有他拿住了晚芍郡主,才能借此拿住莫侯。」
他冷漠地发出一声哂笑,又问:「那你呢?说到底,你能给朕什么?」
「这江山姓景,却不能是景晏的景,皇上。」
「就凭你,能保他不反?」
「臣妾必将为大业,身死万次而不辞。」
他不置可否,慢悠悠地走回了桌案前坐下:「你叫什么来着?」
「回皇上,臣妾叫元元。」
「元元,说了半天的别人,你想要什么?」
「臣妾要人,皇上。」我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说,「臣妾在这世上,就这么一个人,臣妾就要这个人。」
他不接茬,执笔在纸上写了些什么,问我:「可识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