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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1页）

&ldo;这下好了，我受够了，什么都有个尽头，苦难也一样……他妈的，总算有结果了，我不告了，再也告不了了，&lso;蝙蝠&rso;胜了。妈的，我竟然先走……可怜的梅，你跟着我受苦了，我……好疼啊！&rdo;他躺在菜堆上，头几乎要拱进菜里，肠子流了出来，冒着热气，他想，&ldo;快了快了……总算可以躺下了，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原来一切都这么简单……好疼啊……&rdo;

一声枪响，像一个闷雷，一切都那么远，那么远，仿佛他已到了天边……他失去了知觉……

他醒来时躺在医院，已经是第二天了。之后的情况是他听唐三儿转述的‐‐

他的妻子死了，那一枪打在肩膀上，并不致命；致命的是她胸膛上挨了一刀，刀子穿透胸膛嵌入脊椎，没有拔出来‐‐凶手显然是慌了，匆匆逃走。他们说他妻子死时手里攥着剪刀，剪刀上还有血，是凶手的血。矮个子凶手被扎伤了胳膊。两个凶手如果晚出来半分钟，他们的摩托车可能就被小偷偷走了;他们出来时，小偷已经快将锁鼓捣开了。小偷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出来。小偷看见大个子的长枪吓坏了，丢下开锁工具屁滚尿流般地跑了。由于锁被鼓捣了一番，他们有好一会儿竟然打不开。有些人从窗后或巷口探出头来看他们。说不定已经有人打电话报警了。他们愈发着急，恨不得扔下摩托车不要了……锁终于打开了，他们跳上摩托车就像跨上一匹骏马，狠抽一鞭子，&ldo;驾‐‐&rdo;让它跑起来……村口有一个拐角，是个视线死角，看不到拐角那边的情况，应该减速鸣笛;可是来不及了，一个急转弯儿，一辆水泥车赫然出现在面前，摩托车撞了上去……不过，两个凶手都没死……

一枝火焰坚硬无比（9）

&ldo;抓住了吗？&rdo;刘树根问道。

&ldo;抓住了，他们撞得不轻，现在也在这儿抢救。&rdo;唐三儿说。

&ldo;肯定是&lso;蝙蝠&rso;指使的！&rdo;刘树根说。

&ldo;也许吧。&rdo;

&ldo;什么&lso;也许&rso;？就是他干的！&rdo;

&ldo;公安会审出来的。&rdo;

&ldo;他们都是穿一条裤子。&rdo;

&ldo;那只是个别的人……&rdo;

第八章如果种子不死

如果种子不死（1）

自从刘树根进京之后，包学正一直忐忑不安，他甚至还做了一个可怕的梦，这个梦像现实一样清晰，也像现实一样具有逻辑的可信性，这让他觉得梦是现实的一个枝杈，完全可以与经历等同看待的。在梦中‐‐

他被王绰叫到他的办公室里，王绰用手指绕着一杆铅笔在玩，他绕铅笔的水平很高，铅笔像扇叶一样绕着他的食指旋转，甚至在他说话时也没有停止。

王绰开门见山地说：&ldo;有人在告我，你知道吗？&rdo;

那杆旋转的铅笔让包学正头晕，使得他无法集中注意力，他想说不知道，可马上意识到这样撒谎极其愚蠢，于是去掉了&ldo;不&rdo;，他说：&ldo;知道。&rdo;

&ldo;谁？&rdo;

&ldo;刘树根。&rdo;他想，没有人不知道刘树根在告你，这还用问吗？

&ldo;刘树根，他告我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谁都知道。一介匹夫，他能成什么事，他不过是自己找不自在罢了，你没看他都成乞丐了，谁会相信一个乞丐的话呢？有一天他会像一条无家可归的狗一样死在街头无人问津，我碾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臭虫，可我怕弄脏我的手。但是他不是一个人，他有后台‐‐&rdo;

王绰突然停住转铅笔的动作，铅笔攥手里，笔尖戳住桌面，断了;他身子前倾，像一头猛兽扑过来，鼻尖快碰住包学正的鼻尖了，他的声音一瞬间变了，变得像豺狼:&ldo;你知道他的后台是谁？&rdo;

包学正身体向后仰去，免得王绰咬住他的鼻子，他抖了一下，本能地摇摇头。

王绰可能疯了，吼叫：&ldo;是谁？&rdo;

他想王绰很可能会把他吃了，他看到了他白森森的牙齿，两个獠牙锐利无比。

王绰咆哮起来：&ldo;谁？&rdo;

他又摇摇头。他不说话，怕声音会刺激得他更疯狂。

王绰像魔术师一样手一挥把一份材料甩到他脸上，而他手中原来什么也没有。这份材料包学正认识，上边有28个党员签名，还有28个红堂堂的指印，其中就有他一份。毫无疑问，他是28个党员中级别最高的。

&ldo;看看，看看，那是谁的名字‐‐&rdo;王绰声嘶力竭，&ldo;你想和我斗，好啊，来吧，咱们斗一斗，看谁斗得过谁！&rdo;

&ldo;这就是和我斗的下场！&rdo;王绰将那支铅笔折断，摔到他身上。

……多么可怕，醒来后他一身冷汗，余悸犹在，黎明的光线已经将窗子照亮，他坐起来，点了一支烟‐‐他抽烟很有节制，从来不在床上抽。妻子感到奇怪，问他怎么啦，他说没事。他抽了几口，没见烟灰缸，就索性穿上衣服起来，到客厅里抽。

一团烟雾在眼前缭绕，飘忽不定，不可捉摸，就像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样。一切都不确定，都抓不住，明天的黎明还会这样平静吗？不知道。模糊的东西不会永远模糊下去，变化不可避免，不是往好的方向去，就是往坏的方向去。这是一场决斗，你死我活，没有回旋余地，双方都不可能妥协，也找不到妥协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