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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第1页）

大结局

一直到天黑，封悦谁都不见，独自坐在卫生间的地上，不让人靠近。医生过来看过几次，对他的精神状态表示担心，阿宽善解人意地替他挡了，明白这个时候，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其实比什么都好。晚饭时间过后，阿宽慢慢推开门，黑暗中，封悦的身影是模糊糊一团，他伸手拨上灯的开关，光亮让封悦转过脸避开。&ldo;该休息了，&rdo;他说，&ldo;要不要洗个澡？&rdo;&ldo;他走了吗？&rdo;&ldo;谁？&rdo;&ldo;田凤宇。&rdo;&ldo;还在外头，另一个人也来了。&rdo;封悦明白他指的是谁，却无动于衷，抬头看着他，说：&ldo;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rdo;阿宽走过去，蹲下身，封悦的肩膀失落地低垂着。双手搭在膝盖上，交叉着，情绪稳定多了，没有下午的火冒三丈，眼神落在他脸上，凉凉的：&ldo;我过不了这一关，阿宽，我宁可他看着我死，也做不到让他死在我面前。&rdo;他从来都是少言寡语，感情没什么起伏的人，可是面对这样的封悦，说不出一股钝痛，从无名无知的某处升腾起来，片刻之间，猛然就觉得喉咙酸得难以控制，他狠狠咽了咽，试图压制酸楚的哽咽。&ldo;有些事，想起来难，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rdo;封悦仰头背着光，那个角度让他的脸颊在光与暗之间，难以辨识：&ldo;你得帮我，阿宽，只有你，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rdo;

&ldo;难道让我帮你送死？你做不到。我就能做到吗？&rdo;&ldo;你能，你必须能，&rdo;封悦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他的额头附上去，转瞬，泪水倾覆。&ldo;为了我，为了我，你必须狠得下这个心。&rdo;下午两点多，外面阴沉一整天，终于开始下雨，张文卓在办公室里呆得闹心，打算提前回家。这种天气，找个高级会馆，叫上几个帅哥美女打个茶围，喝喝小酒，最是惬意。可最近被康庆的事扰得做什么都没有心思，他虽妒恨康庆如今的成就，巴不得他被人大卸八块，想起封悦乞求他的姿态，这人平日里傲成什么样？他这般六神无主。张文卓反倒心里怪怪的，高兴不起来。打电话让司机把车停到他的固定车位，他打算自己出去兜兜风。从电梯里走出来，被迎面一阵冷风吹得直打冷战，这鬼天气怎么说冷就冷？他掏出车钥匙，旁边一辆不起眼的日本车的前灯闪了两下，引起他的警惕。车的后窗摇下来，车里人的眼睛刚露出来，他立刻快步走过去，挡住落下的车窗，以防车内的人给别人看到。&ldo;你怎么来了？&rdo;&ldo;上车。&rdo;车里的人是封悦。车子很快开出停车场，混入车海，因为天气的原因，速度不快，稍微有些拥堵，但是封悦似乎并不急于去哪里，没有急躁。&ldo;七哥刚刚是要去哪里？&rdo;&ldo;不去哪里，不想在办公室耗时间而已。&rdo;&ldo;嗯，跟跳舞那个小孩儿还在一起？&rdo;&ldo;在啊，&rdo;张文卓猜不出封悦今天突然来找他的目的，他们也算打了多少年的交道，好好坏坏的，但封悦从没有到公司来接过他下班，&ldo;小孩儿很会逗人开心。&rdo;明显在这个话题上，封悦和他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车子在红灯前停下来。&ldo;今天来找七哥，是想谈笔交易。&rdo;封悦眼神看着窗外，语气轻松，象是茶余饭后的闲聊。&ldo;我打算去见大a，换回康庆，这其中，需要你帮个忙。&rdo;张文卓眉头皱起来：&ldo;你不是那么天真吧？&rdo;&ldo;放不放由他，去不去看我，事到如今，只求心无遗憾，结局如何，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rdo;&ldo;干嘛找我，田凤宇他们能舍得你涉险？&rdo;张文卓的吃味来自封悦为了康庆的奋不顾身，也有田凤宇越来越霸道的保护。开始的温柔装了几年，到了紧要关头，才会暴露出本性里的强势。封悦被他这话堵得一时没有吭声，他们几个人勾心斗角这么些年，各自的底牌也算摸得差不多，张文卓虽算已经放弃证明田凤宇和迟艾的真身，但真相并不见得瞒得过，他心知肚明，懒得求证而已。大a这件事一出，他本就对那帮人的背景了如指掌，估计早把封悦父亲的身份推算出来。&ldo;他们，在关键时刻。会以保我的命为主，我希望七哥……能帮我保住康庆。&rdo;张文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口气里充斥着愤怒和不屑：&ldo;我看二少找错人了！&rdo;封悦抬头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车子停停走走，雨下得大了，刷刷打在窗户上，填补着他们之间尴尬的空白。&ldo;你病糊涂了，是不是？我能留着康庆，看你去死？&rdo;&ldo;你不是亲自动过手，能有多难？&rdo;封悦想也不想的说。张文卓脸色变了。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狠心朝自己开枪的封悦。是，他们之间的大动干戈，都没有给自己留过退路。也许他们这辈子不会有结果，就是当年实在是对彼此太过绝情。&ldo;我不会让你白忙，&rdo;封悦并没有生气，相反多年来，他第一次能如此心平气和地面对张文卓，&ldo;如果到最后，我和康庆只有一个人能在混战中活下来，七哥若是能帮康庆，我会在遗嘱里，把名下股份留给七哥，你就能跟康庆在董事会分庭抗礼。&rdo;张文卓顿住，不是在忙于算计他可以从中获益多少，他只是吃惊封悦会为了康庆布置得如此周密，而自己在他心目中，始终不过唯利是图的小人，他不禁苦笑出来，竟是连质问封悦的勇气也没有。封悦却看懂了他苦笑的含义，眉间笼罩一股淡淡的，像是惆怅，又像解脱。&ldo;你不要误会，我没有低估你的意思，其实，人若能在深爱里，保留一份理智，或者不是坏事……只是，我做不到。&rdo;封悦抿住嘴，眼光片刻间温柔下来，&ldo;过去很多事，我是利用过你，还希望七哥能理解，有时候，我也是……身不由己。&rdo;

大雨&ldo;刷刷&rdo;而下，清洗着浮沉在城市上空的，无尽尘嚣。接近午夜，外面的雨才算渐渐停下来。天上云层流动，时不时露出清澄一片夜色。封悦坐在窗前，脸颊在月色隐现中，时而明暗。不管如何准备，他也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是如何，所有人都觉得他是被爱冲昏头脑做傻事，他相信如果计划失败，大a会有无数手段让他生不如死。可是当年康庆为了自己，明知会丢掉性命，还是放下手里枪的时候，又想过什么？田凤宇那天离去时绝望的眼，似乎又在黑暗中还原，封悦换了个姿势，月色突地宽阔起来，将他整个笼罩住。那些自小而来的记忆，慢慢升华在空气里，围绕在他周围，他睁眼，在陈旧的影像里，仿佛把自己的半生重走了一遍。&ldo;如果今天被扣的人是你，哥，我会做同样的选择。&rdo;封悦按的发送键，这个短短的留言，瞬间在从屏幕上飞了出去。此生太短暂，有人放贷，有人欠债，要想不辜负任何人，又对得起自己，做到爱和恨的收支平衡，实在太难。第二天一早，当护士进来查房，床铺平整而干净，而封悦却失踪不见了。

套头的黑布一撤，封悦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大a，他叼着根雪茄，刺鼻的味道让封悦不禁屏住呼吸。大概是打探到他身体的状况，大a派去的人竟没用麻醉，他想要活人，而还不算痊愈的封悦，似乎不太抗折腾，这会大大降低游戏的趣味。封悦直觉藏身的地方是在海上，地板有点儿晃，屋子很普通，他四处看了看，不见康庆的踪影，不祥的预兆笼罩在他心头，但很快他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如果大a要灭口，也会等自己真正到手再说。正在这时，外面响起脚步声，不一会儿门打开，手脚上了镣铐的康庆被推搡着走进来。他穿的不是失踪那天的衣服，跟监狱的制服似的，上面血迹斑斑，很可能是断指留下的。看见封悦，顿时冲动起来，全然不顾地朝他冲过来：&ldo;谁让你来的？你来干什么？！&rdo;拉着他的人实在扯不动，动用了武力，才把他镇压下去，粗鲁地按在地上。&ldo;为了这头莽撞的蠢驴，跟自己多年没有相认的爸爸翻脸，值得吗？&rdo;大a嗤笑着，端详面前的人，气色不如上回，毕竟是有伤在身的人，即使收拾得一尘不染，精神气势上，总要略微衰弱。&ldo;我操，你才是蠢驴！&rdo;康庆的异常暴躁，惹得封悦多看他两眼，他又不敢过多交流，怕给大a他们看出什么。&ldo;田凤宇也算了不得的人物，却给你骂走，你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啊！&rdo;大a暗暗琢磨着几天前康庆一根手指引起的决裂，也正是因为确认了封悦和田凤宇他们的决裂，他才敢动手。这伙人势力太大，若联合起来，只怕谁都扳得倒。&ldo;我已经在这里，你该放了他吧？&rdo;封悦的手被扣在前面，勒得很紧，他试图活动一下，顿时惹来锐痛。&ldo;是什么让你相信，我会放了他？&rdo;&ldo;你还有别的选择吗？&rdo;封悦的淡定，让大a有点捉摸不透，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人今天是故意装出一副病弱，为的是什么……还没等他想通，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破声。他立刻盯住封悦，刚才走神，竟没注意到他是否做了什么小动作，手下已经火速出去探查。&ldo;这么大的爆破，警用飞机和电视台的新闻机很快都会赶来，从陆地飞过来，要二十分钟。你放康庆走，还有时间撤退。&rdo;封悦说得冷静，他的手指在极度疼痛中，还是把一颗纽扣攥在手里。&ldo;哦？我要是不呢？&rdo;大a随即便明白机关在那里，果然是军火世家出来的少爷，身上携带的爆破遥控装置，他们的仪器竟然查不出来。&ldo;那只怕二十分钟不够你用。&rdo;&ldo;你拿什么阻挡？&rdo;大a盯住他的手，&ldo;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小伎俩？&rdo;封悦露出胜利的微笑，突然放松手指：&ldo;刚刚只是为了吸引警方的注意力而已，但是既然第一颗爆破，就会自动引发第二颗，你只有一架直升机脱身。&rdo;大a突然明白，封悦肯来，不过只拿自己做诱饵，他怎么会相信这人会毫无准备而来，羊入虎口呢？很快外面检查的人跑回来，说是刚刚的爆炸，很可能是封悦的鞋。在见大a之前他们搜了封悦的身，对他那双鞋子不太放心，于是强迫他脱了。&ldo;没想到，你连这种细节也算计得出来？&rdo;大a没有手足无措，相反依旧冷静，&ldo;我很想看看下一步是什么。&rdo;&ldo;你还有十五分钟。&rdo;封悦与之对峙，毫不示弱。片刻之后，大a吩咐：&ldo;放康庆走！&rdo;心里松了口气，封悦不忘追加：&ldo;你先给他松绑！&rdo;他不确定阿宽是不是有跟来，如果没有，康庆手脚自由的情况下，他向来是打架好手，反应也快，即使对方有武器，他也多多少少有些自保的希望。两个人帮康庆卸了手脚镣铐，康庆一得自由，就跟他们推搡两下，不想他们碰自己。

在肢体碰触当中，他右手两指合并在肩膀快速地敲了两下。封悦心里一惊，那是他们从小的暗号，康庆爱显摆的时候，会用这个手势代替一句炫耀&ldo;看我的&rdo;！这并不是封悦想要的发展，他的意思是阿宽救下康庆先走，现在看来，只怕康庆不会轻易离开。大a的心腹走过来，问他接下来的计划，大a想了想，吩咐几个人去直升机准备，又对另外几个说：&ldo;把他剥光，给我好好检查！五分钟后带他登机。你，&rdo;他冲心腹做了手势，&ldo;跟我过来。&rdo;他们走到一边，大a直接问：&ldo;陆地准备好了吗？&rdo;&ldo;嗯，全部准备就绪，你一会儿先走，我善后，从水路过去跟你们集合。&rdo;&ldo;好，收拾得干净些，不要留任何蛛丝马迹，和活口。&rdo;&ldo;明白。&rdo;军用直升机在强大的气流中准备起飞，套在&ldo;监狱制服&rdo;里的封悦被十几个蒙面人押着，已经坐在机舱里等。大a一登机，飞机开始缓缓上升，&ldo;突突&rdo;飞行的噪音，在高空传出很远。警机和新闻机的影子清晰可见，朝这个方向飞来。大a乘坐的飞机有军方的特别通行信号，没人敢拦。他很小心地筛选着途径的国家，都是美国官方不能干涉和无法沟通的，即使封悦的父亲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救回他，而一旦着陆，他就会像石牛入海，再想找，更加难上加难，大a深知对方的势力，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起飞不久，海面上一团火光爆起，接着才是震耳欲聋的轰鸣。见心腹已经成功毁灭一切证据，大a略感安慰，拨通电话，问：&ldo;康庆干掉了吗？&rdo;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露出得意的笑容，凑到封悦跟前，说：&ldo;我就知道你是虚张声势而已，有种你把第二枚炸弹引爆，我们全都粉身碎骨。&rdo;封悦的头套在黑色面罩里，抿嘴沉默。他虽然看不见，机舱里刚才细微的暗示性干咳，没有错过他的耳朵。&ldo;我会按照他们折腾阿米尔的手段，为你如法炮制，也会制成硬碟，送给你父亲，让他每晚都能欣赏自己的儿子被人轮jian到死的画面！&rdo;大a对他现在束手就擒的柔顺态度，表示满意，朝后靠坐，摸出随身的枪支，反复检查里面的子弹，偶尔朝窗外看去他们已经进入陆地，下面是一片干涸的戈壁。他和身边的随从穿着一模一样，若遇上混战，容易脱身。他无意中抬头，看见飞行员正在处理头顶的仪器，戴着手套。大a不记得这人开飞机的时候会戴着手套，他一贯多疑，不禁多看两眼，直到在左手靠小指的部分，看见渗透的血迹……大a想起方才的电话，立刻意识到自己被出卖了，康庆不仅没有死，他还掉包了原本的飞行员，因为大家都戴着面罩，反倒帮他浑水摸鱼。那么今天的计划还有多少是真是假是圈套？就在大a停止玩枪，康庆就觉察到不对，他从镜子里观察了后面的情况，这种型号的直升机他的公司经手过，大概什么结构，他清楚得很，那时也是因为好奇，为了显摆，才去学飞机驾驶，没想到今天却派上用场。他冲副驾驶的人使了个眼色，面罩下的人正是阿宽。本来阿宽是想救他走，这是封悦的嘱咐，无论如何要先帮康庆脱险，但康庆却坚持不走，不肯放封悦在那些人手上，阿宽唯有配合。这会儿，他俩知道身份已经暴露，阿宽几乎在身后行动的同时，按起机舱之间的防弹阻隔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