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趾高气昂的小白鸟的面,他也随手划了一条横线,背过身子又一个人躺在杂草堆里:“宁死不吃嗟来之食!”
幽静的监牢密不透风,肉食的香气浓郁不散。
还没坚持三个回合,不绝于耳的咀嚼声如一只只蚂蚁顺着耳朵爬进身体里,刺挠着陈大妞的五脏六腑。
嘴巴说不要,身体很诚实。
陈大妞悄悄的转动了一下身子,一只眼睛刚好能瞧见陆寻塞进嘴里的大鸡腿。
那鸡腿油光水滑,酥烂的同时又很有嚼头,外层的鸡皮将落未落,不一会就只剩下一根嗦的毫无光泽的骨头。
陈大妞的眼泪都要从嘴巴里流出来了,心中呐喊到:老天爷,你下鸡吧,噎死我吧!
信念太过强烈,以至于陈大妞那无食物表演一瞬间臻至化境,嘴角的砸吧声一声高过一声。
陈诺于心不忍,看着哥哥凄惨的背影,水汪汪的大眼睛撒娇似的看向一边的小白鸟:“小白~~”
撒娇的女人不一定命好,但好看的女人撒起娇肯定要命!
小白鸟纯洁的像白纸,那经历过此等诱惑,向前两步主动用脑袋蹭了蹭陈诺的手掌,下一秒一个包子滚向一边。
汤汁浸透面皮的包子滚落到陈大妞的身边,一直在观察动向的他喜上眉梢,当下也顾上干净与否,拿起包子就啃了起来,对着小白鸟笑道:“嘿嘿,小白,真香!”
也不知道是在说包子,还是在说小白!
三人的行为终于引起了隔壁几个犯人的注意,他们看着大快朵颐的陆寻三人,隔着监牢伸出手想要吃的。
一个蓬头垢面的汉子壮着胆子说了一句:“公子小姐开恩,能赏口饭吃吗?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陆寻转过身,这些犯人看起来面黄肌瘦,应该是好久没有吃一顿饱饭了,眼神中是对食物的渴望但却没有贪婪。
同是天涯沦落人。
陆寻动了恻隐之心,把地上还未吃完的食物全都给了他们。
“你们都是犯了什么事被关押进来的呢?”陆寻用着闲聊的语气问道。
那个汉子蓬头垢面的汉子听到恩公发话,咽下口中的食物,叹了口气说道:“不敢隐瞒公子,我就是个只会种田的庄稼汉,家里有几亩薄田在城外。一家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日子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温饱总没什么问题。也不晓得怎么回事,某天长安县里的衙役到我家夺了一亩田,我不同意就把我关到这里。”
“您说说看,这叫什么事啊!”
汉子实在是感到委屈,他没想到强占良田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再看向手中的包子已是索然无味!
“你这算什么?老头子祖上只不过是前朝的兵士,到我这一代已经安安稳稳耕田多少载了,还不是被关押进来。”
“说我是什么前朝余孽,皇上都不翻旧账了,他李臣凭什么欺负我,还不是他看上了我家流传下来的一幅字画?”另一个年纪颇大的老人开始诉苦。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他懂,可是天子脚下发生这样的事,他是万万没想到。
“可我听说这长安县令可是位事必躬亲的好官啊。他怎会如此行事啊?”陆寻听到对方提到李臣,一下子来了兴趣。
一位长相颇为魁梧的汉子清了清嗓子,主动回答起陆寻的问题:“好官?这李臣贪得无厌,表面上任劳任怨,一副爱民如子的形象,背地里却到处搜刮民脂民膏。”
“商贾巨富他不敢欺负,怕惹到背后的大人物。城里平民百姓他也不敢欺负,毕竟京城脚下他还想维护自己的声誉。逮着一些城外的穷苦百姓,他就可劲欺负。”
“这京城多大多好啊,大到能容纳下千千万万的百姓,好到能让人有一天都看不完的繁华美景。可只要你一天进不来这圈子,你在李臣眼中就是贱民,这京城也就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魁梧汉子听到有人还被李臣蒙在鼓里,将埋藏在心里的话全部吐露出来,话语间将李臣贬低的一无是处。
“那您又是所犯何事?”陆寻看着此人对李臣颇为熟悉,顺便捧起地上的水碗递给男子,“大哥喝点水!”
“多谢公子!”魁梧男子擦了擦黝黑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接过水碗,大口大口的灌了下去。
待到酒足饭饱后,他才继续开口:“所犯何事?我只不过是一名捕快,看不惯他的行事作风,在县衙内为几名庄稼汉求情了几句。这李臣怕我告发他,索性把我关起来了。早知如此,还不如收了他的黑心钱。”
魁梧汉子自嘲的笑了笑。
早知道清高是如此下场,当初还不如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