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天地为背景地少年,单薄而渺小。支撑着身体地锁链,穿过肩膀,高悬于天际。
他垂着头,身上结了厚重地冰雪。不清面目,不明生死。
尔时,她分明听见切楚而凄厉地寒风,竟怎地呜咽如一稚儿。
通往刑台上的路,是一条环形漫长的碎石梯。
她一步步朝上走着,艰难无比地顶风而行。平素里积乱嫌恨地心境,忽静止地可怕。她初听见自己的呼吸,自己地心跳。
又这一路行来,见一幕幕如同昨日繁花,愈加的清晰而明了。
那少年张扬不羁的傲慢,明亮近乎透明的笑。她步步加快,一路踉跄而跌宕。
上气不接下气的奔到最高处的时候,到迎面走来一个监刑的禁卫。那人一瞅她那装扮,倒也没察觉不妥,只是有些不善地口气训斥道:“怎么刚来?!赶紧去接值去!”
左小吟兀自盯着高台之上,只见粗亮的锁链,被紧紧地坠了下去。她低了头,卑自着朝着刑台走了去。许是已近夜晚当吃饭的时辰,这会台上监刑的,只有一个禁卫和刚才训斥她的领头的。
那禁卫正站地笔直,一看左小吟来了,小跑过来拍着她的肩膀说:“你来好慢啊,我饿死了都。”左小吟粗声粗气地说:“不好意思,你去吃饭吧。”
那禁卫痛痛快地把身上的钥匙和当值的配牌递给她,说:“看他快不行的时候,就拉他上来,给他灌点热水,完事再锁上扔下去。上面让他明天死,你可千万小心别让他今个儿死了。”
那领头的显然不耐烦了,吼道:“墨迹个没完了?他自己不知道还用你交代?你啰嗦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
那禁卫嘿嘿一笑,赶紧跟着领头的人就下去了。
拿了钥匙,左小吟几乎就忍不住立刻跑到那锁链旁边,打开它,拉南狼上来。
但是她还是理智的忍住了,她必须得等到那两个禁卫走远了才行。
等了大约一会,她约莫着那俩人也该走远,立刻二话不说,走到了刑台之上。
用来悬挂南狼的那个锁链,是束在一个木质齿轮上的。齿轮的把手上,锁着一个巨大的古铜锁。左小吟一眼就看穿那齿轮的用处,拿了钥匙开了锁,赶紧就摇着把手,一点一点把锁链给收回来。
随着锁链越缠越多,那边南狼的身影终于悬在了高台上。
她几乎认不出来那是他。
他身上结了厚厚的冰凌,顺着肩胛的地方一片绯红。残破不堪的身体,血肉模糊的伤口,几看不出一点点生气。
她深深吸了两口气,冰冷顺着身体蔓延。咬着牙固定了齿轮把南狼放在地上,她匆忙地就跑了去,将他抱在了怀里,把自己身上的盔甲脱了下来,又把自己的贴身夹袄脱下,紧紧裹住他。
从旁边的木桶里拿了热水,其实就是温水而已,慢慢地灌进了南狼的嘴里。他此时,还是一点点反应都没有的。只是如同行尸一样昏迷着,连嘴都只能被左小吟撬开一点点。
南狼的身体冷的可怕,呼吸游离,不见生机。他头歪进她的怀,冰晶结在他的面上,青白的脸色霜色凄凄。她颤抖着用手摩擦着他的脸,轻轻地唤,一遍遍地唤。
末了,在她感觉自己秉着的呼吸都欲冰时,怀里的少年终于有了些许的动静。
他依旧紧紧闭着眼,嘴唇到是半张了。
断续的音节,直要她不得不抱紧他贴近他才听得到一点点而已。
“………我…”
左小吟还未来得及听见,脸上一凉,竟是南狼冰凉的手颤颤摸了上来。他手指巍巍抖抖,凉似寒玉,顺着她的脸颊摸索,探在她左眼眉骨伤疤处,突兀地停住。
那本该是无意识的行为,凉凉地顺着那条伤,冷冷地沁入她的胸口。
她没动,任他由着。
少年的动作很轻柔,似乎想用自己的手抚平那道伤疤。一遍,一遍,毫不知倦。
“………我答应你的,做到了………………”
他最后用尽了力气,说出了这样一句无头无尾的话。
她呆了一呆,忽想起了什么,眼眶就止不住地红了。
他答应过她什么?答应过,不管她如何利用他,他都会保护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