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白哉不喜欢被人威胁,他知道蓝染七亦是。
短短数句的交锋后他便极少与她见面,偶然与阿散井恋次走到牢房前,对方不知死活地在露琪亚面前一字一句振振有词,&ldo;露琪亚,我一定会把你带出这个破地方。&rdo;
看到阿散井恋次同样僵硬的神色,他抿了抿唇打算再向前一步,昏暗的铁门内传出女子低沉嘶哑的回答,&ldo;老师不必对我这个逆徒的事情这般上心,以免引火上身……我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有幸被兄长大人收养我已经感恩戴德,却不知天高地厚……&rdo;
他脚步一转,敛着眉暗藏眸中的一丝沉痛,&ldo;走吧,突然失去看这个叛徒的兴趣。&rdo;
人在即将失去重要的人之际时会忍不住回想起一些事情,快乐的,悲伤的。
他很少做梦,因此能清楚地意识到现实与梦的差距‐‐即使情感再如何清晰可辨。
他是个旁观者,无法干涉过去,琼花飞落,鎏金屋檐被大雪盖得厚重,一夜间满头白发的祖父抱住眼神空洞的少年,喉间干涩而无力依然沉重地发出声音,&ldo;白哉,父亲母亲已经不在了。&rdo;
他还没有伸出手,景色一转,院落中多了株空荡着枝丫的白梅,他没戴牵星箝,抱住体温渐凉的女子眸色深不见底。
他忽然想起来,这些事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
&ldo;露琪亚说,在朽木家的几十年……兄长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rdo;他听到阿散井恋次颤抖着的双手,只是撇过头,&ldo;副队长的任务还有很多吧,不要讲这些有的没的。&rdo;
梦快醒来,月光流转,夜色浓郁,莹莹垂粉的花瓣刀片忽然被阵风划过,呼啸涌向脑后,千百万把刀伫立在空中,地面的水镜波澜起伏。
&ldo;我好歹是个老师,教你怎么找到自己的心‐‐去卍解,还是可以做到的。&rdo;伫立在水面上方,对方明眸皓齿,揉碎一池平波宁静。
&ldo;这是我自己学会的,与你何干?何况你连卍解都不会,何来教我一说。&rdo;他不屑,任凭樱瓣在耳旁逗留。
&ldo;我要是会卍解,就不会沦落到当你老师的地步了。&rdo;她一脸自惜,随即笑靥如花,&ldo;何况要教你,还不需要卍解‐‐&rdo;
天明,他翻了个身,晨光透过和纸的缝隙。
&ldo;救露琪亚吗……&rdo;
&ldo;……若是你能救,那就试一试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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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染七每天都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抓起来,后来她碰上同样焦急的浮竹十四郎,二人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ldo;前辈,你也想救露琪亚吗?&rdo;
&ldo;露琪亚是我的部下,何况此事实在蹊跷……&rdo;浮竹十四郎已经为此事发愁了半月,原来觉得露琪亚如果求生欲强或许能让朽木白哉动容,然后这小妮子一心向死看得比谁都洒脱,他揉着眉心,&ldo;刑期居然不断提前,中央四十六室怎么会如此荒唐,难道出了什么事。小七,你人脉一向广,可否知道其中有何隐情?&rdo;
&ldo;我……&rdo;蓝染七面色由白转青,退却了几步又露出惨淡的笑容,&ldo;我也不知道。&rdo;
&ldo;……行了,你这几日也很累吧,先回去休息…刚才召集队长开会,我先行一步。&rdo;
蓝染七默默从十二番队的队舍退出,回想起许久未见的蓝染惣右介身影,脚步驻留片刻一时不知该去何处。
被浮竹十四郎这么一提醒,她才慢半拍地想到蹊跷的死刑或许与对方有关‐‐而且有关的还可能不是一点半点。毕竟最近看市丸银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她忍住把对方头扭下来的冲动,强行无视对方盯着她一点也不善的眼神。
市丸银心怀不轨,但蓝染‐‐她从露琪亚被押回来后就没有再与他见过一面。不过作为对方实验下两次都不幸地连续中招的小白鼠,她不得不深思对方有没有问题。
……即使是有又如何,不论是发生了什么,即使是挚友被驱逐出境……自己一向不会阻拦他。
思绪戛然而止,被肆无忌惮扩张的通知声所替代,&ldo;紧急警报,紧急警报‐‐静灵庭内有人入侵!请各位队长回到守备位置!!!&rdo;
她失神了片刻,静灵庭杀气石所构筑的巨大结界被晶亮的球体打破,放射出刺目的光芒,碎片四分五裂化为灵子在空中消散,最终球体化为四道长光飞往不同的角落,划破天际。
她呼吸倏地一滞,把所有事情都抛却脑后,正东方向那道再熟悉不过的灵压稍瞬即逝,若不是爆炸的冲击力她几乎认不出这短暂出现的气息。蓝染七跌跌撞撞地朝东边跑去,下唇已经被咬得渗出血滴。
‐‐四枫院夜一。
一切东西似乎都不重要了,唯有对方灵压出现的那一刹那让自己无比在意。
自从一百年前自己虚化昏倒再醒来后,对方就与浦原喜助离开尸魂界,从此百年不相见。隐秘机动队的长官再换,四枫院家主也被对方的舍弟继承,十二番队曾经队长不再……
唯有回忆中带着爽朗的笑容的少女揽着神色无奈的少年,异口同声地在喝得烂醉的她面前承诺,&ldo;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