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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屋内又静谧如初，像是整个世界都已失声，涅儿紧张地绞着殷红的长袖，等待着莫赫龙宿走过来。

在卧榻的不远处，触不及防地又响起莫赫龙宿阴冷的低笑，像是从地底下漫出来的恶魔之音，害得涅儿更加紧张地缩了缩肩膀。突然一道臂风袭来，涅儿头上的喜帕连同凤冠一起跌落地面，她的一头柔柔的发丝也如黑瀑一样瞬间倾泻而下。

涅儿惊恐地望着黑影压顶的莫赫龙宿，像一只受伤的兔子一样本能地往床角缩去。

莫赫龙宿抬手一把钳住她精巧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对着他，可是在对上她那双清澄深幽的眸子时，却被她眼底的纯净打动，稍稍松了一下手。

&ldo;你很怕我？&rdo;莫赫龙宿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语带讽刺地说。

涅儿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孔，有些愣神，过了一会儿，她才摇摇头。或许，她的害怕早就在鸽桑的那十八年里种下了，现在，她只不过是惯性使然的吧？

&ldo;鸽桑……&rdo;莫赫龙宿的面庞被胧在光线的阴暗处，显得很阴冷，&ldo;你很美，像一朵幽兰，只可惜……你是鸽桑公主……&rdo;

莫赫龙宿说完，又低低地笑起来，他的笑声透着报复得逞的快意，温热的气息落在涅儿的脸上，让她既惧又羞！鸽桑的公主，鸽桑的公主怎么了，难道他对鸽桑有什么仇恨吗？

他倏地放开涅儿，转身就大踏步出去了，只留下涅儿在床榻边愣愣地发呆。鸽桑公主……在格桑，她这个公主却是卑微地连一个宫娥都不如呢‐‐

十二年前，当她跪在娘亲的坟前时，她就注定了一生孤苦无依。也是从那个晚上开始了她日日被欺凌的生活，在灰暗的石塔里，她活得像一只鼠人似的。

沈嬷嬷说，原本，她是不可以踏出石塔半步的，不然就会被杀死。却因那天娘亲下葬，她才恳求沈嬷嬷带她出来，所以，沈嬷嬷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带她到空寂的梅林祭拜。

那片梅林在皇宫最僻静的边沿地带，早就废弃已久，所以除了沈嬷嬷之外，梅林里几乎不会有人出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娘亲才可以葬在这儿。

那天，入秋的夜很清冷，也很安静，但是在皇宫中央的那片天上却映着彤红的光，在风中隐约携着喜乐之声。

&ldo;沈嬷嬷，那是什么？&rdo;她第一次到石塔外面来，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也好奇着外面的一切。

&ldo;唉，是陛下又娶了新妃，真是新人换旧人啊，自从六年前的事情之后，陛下就频繁地纳妃，却从来没正眼看过哪个妃嫔……不过，这次好像是苍泷国的和亲公主呢……&rdo;沈嬷嬷看了看那片被红烛映得通亮的中宫上空，无奈地说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正好在石塔里住了六年，皇宫里在六年前发生什么大变故了吗？她思忖了一下，问：&ldo;沈嬷嬷，六年前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和娘亲会被锁在石塔里面？&rdo;

鸽桑的涅儿（2）

&ldo;呃……没什么，没什么，更深露重了，涅儿，我们回去吧。&rdo;沈嬷嬷借着夜色朦胧，想要掩饰住脸上极不自然的表情，可是她都看见了，难以启齿的事情，她知道这并非寻常事。

&ldo;谁？！&rdo;她刚想走，却瞥见一抹黑影在梅林中一闪而过，心下惊慌不已，她可是除了娘亲和沈嬷嬷之外，没见过任何外人呢。

&ldo;涅儿，有人吗？糟了，要是被陛下知道，你会死的！&rdo;沈嬷嬷提了宫灯慌张地在四周察看着，果然在刚才人影闪过的软泥上发现了几个脚印。

沈嬷嬷在看清鞋印的那一刻，惊得跌坐在地，颤着嘴唇说：&ldo;这……这……这样的鞋底，宫中只有一人有，涅儿，快、快回去！&rdo;

沈嬷嬷从地上爬起来，拉了她的手就跌跌撞撞地往石塔奔去，她记得，当时沈嬷嬷的手很冰冷，也很颤抖。

&ldo;沈嬷嬷，到底是谁？&rdo;她想知道，是谁的脚印让沈嬷嬷如此惊惶。

&ldo;涅儿，要是有人问你，你就说从来没出过石塔，知道吗？那样或许你还可以保住一条小命。&rdo;沈嬷嬷的脸色很不好，抱着她的时候力道很大，差点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只是懵懂地点着头，就像是答应娘亲所有的嘱咐时那样。

沈嬷嬷是在御膳房做事的，所以，不能在石塔停留太久。那晚沈嬷嬷安置好她之后，就匆匆离开了石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