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昭挑眉:“哦?”
“那日我们去望月楼的路上,不是看见了韩允从谢府出来吗?”他顿了顿,才道:“当时子曜还不知道那是谁,我还理所当然的说顾允是谢氏外甥,出入谢府有什么出奇的。”
她当然知道。她就是知道顾允惯常出入谢府的时辰,才会在那时候经过谢府那条小巷的。
刘适续道:“那时我们三人都看到了,只是善言和你现在都是大理寺的官员,只有我身无功名,算是局外人,我想……不如我去做个证吧。”
韩昭大惊道:“既是局外人,逢之为何还要掺合进来?可知这不是一般的案子,是民与官斗、以下犯上的事,我和善言都是没有家族庇荫、也没有家族责任的人,你在荆州,却是还有刘氏一门的。”
刘适一脸坦然的看着她,眼中仿佛闪着零星火光:“那日在望月楼听岳青云的一席话,点醒了我。我回到荆州,是游山玩水、吟诗作对,继续过着不问世事的逍遥生活,还是寒窗苦读,背诵孔孟之道,以备下一次不知什么时候会开的春闱?”
迎上她愕然的目光,续道:“像岳青云说的,现世之事还未解决,谈何方外逍遥?而这现世之事,眼下便有一件——与其回到荆州,等待不知几年之后才会到来的机会,不如现在便尽我绵薄之力,去做一件即便身为庶民,也能为天下人做的事!”
韩昭静静的听着,眸中欣赏之色越盛,良久,终于叹了一口气:“逢之,我为天下士子……多谢你了。”
说罢,深深的弯下了腰,躬身行了一礼。
再说了一番明日到公堂正式作证的话,终于送走刘逢之后,韩昭回到院子里,继续望着月光发呆。
却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那棵大树上,竟坐了一个人。
这树有些高,那人一身玄色衣袍隐于夜色,若不是抬头看去,是不容易留意到的。唯一的败笔大概就是那张谪仙一般的脸了,让人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眼睛。
谪仙从树上飞了下来,衣袂飘飘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方外隐士。
韩昭感觉到自己的嘴巴合不起来了。“怀远公子这?”
她对上一世的谢遥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十里亭中规规矩矩的坐着,还用“名可名非常名”来安慰她的那个白衣名士身上。什么时候他会武了,作风还整个江湖人士一般?
谢遥长身一揖,“遥冒昧到访,惊扰韩大人了。”此刻的他又规矩得好像刚才坐在树上的人并不是他。
你是怎么坐到我家树上来的?这是她想说的。说出口的,却是:“怀远公子果然是不拘小节的风流名士,连夜访的方式也这么……特别。”
不请自来的访客却是彬彬有礼的笑道:“有客至,大人不该迎进屋里说话吗?”说罢状似不经意的往隔壁宋渝家的方向望去。
他这样夜闯官宅,还怕隔墙有耳,哪怕隔墙那个人是今日在天下人面前和她站在同一线上的同袍。她想不明白他们之间有什么事要说的,但也丝毫不敢怠慢,连忙把他请进屋里。
“寒舍简陋,怀远公子见笑了。”
谢遥看着铺了薄薄灰尘的桌椅,呆了一呆,还是坐下了。韩昭暗笑,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谢氏独子怕是没见过这样真正的“寒舍”吧,这样的椅子他坐得下来,也算是涵养极好的了。
她自顾自的拉了另一张椅子坐下,试探的道:“还未谢过公子今日在大理寺演的一出好戏。”
谁知,那一双好看的凤眼却是挑得更高,笑意更盛:“遥刚才也看了一出好戏,算是礼尚往来,大人客气了。”
韩昭立时便明白了,她和刘适在屋内谈话时,他便已在树上。不禁皱眉:“原来人人仰慕的名士之风,就是夜闯官宅,做那偷听之事。”
谢遥也不解释,接着道:“那日在望月楼偶遇大人,大人是有心把那个叫逢之的士子带到那里去认识岳青云,听他一席话的;而且,在往望月楼的路上,还刻意要他瞧见顾允出入我谢府大门。”
“大人选择那个逢之,是因为他入京以来已有飞扬跋扈的名声,为人也没有太深的机心;也是因为以他之才注定落第,大人要一个没有功名在身、干干净净的人来指证家父与顾允有私;更是因为他背后有荆州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