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狭窄而潮湿的地道尽头,顾射在一块树根上安坐。
他神色淡然,腰背既不像连箭那样永远绷得笔直,也不弯腰驼背,却显得说不出的闲适惬意。
仿佛他身处的不是幽暗、狭窄而潮湿的地道,而是什么让人很舒服愉悦的所在。
皇上的脚步慢下来,停在离顾射七八步左右的地方。
顾射的目光终于投注到他身上:&ldo;附逆的兵马都退了?&rdo;
皇上答非所问:&ldo;我突然觉得,我这些年对你的那些个执念并不可笑。&rdo;
顾射皱眉:&ldo;不可笑?&rdo;
&ldo;你这样的人,注定是让天下男女倾慕崇拜的。&rdo;
顾射冷冷道:&ldo;我最厌蚊蝇。&rdo;
皇上一噎,随即苦笑道:&ldo;是了,我杀了连箭,在你心里,只怕连蚊蝇都不如。&rdo;
顾射并不理他,只是再次问道:&ldo;附逆的兵马都退了?&rdo;
&ldo;我已擒下阿顼,让婧姐押他去退兵了。&rdo;
顾射刷地站起来:&ldo;我让你亲自去,为何你不?!&rdo;
皇上柔声道:&ldo;两年不见,我想早点看到你。&rdo;
&ldo;婧公主在昌王叛逆之时做过先诱降后诛杀之事!你觉得有谁会相信婧公主不再追究的承诺?!&rdo;
皇上的脸色也变了,须臾,他转身向暗道外奔去!
顾射叹了口气,也缓步跟着出来,但他刚来到主暗道,就听到轰隆一声,暗道入口处火光一闪,一阵浓烟袭来!
顾射迅疾退回那条狭窄的辅道,并关上了入口。
然而机关能隔绝火势,却隔绝不了浓烟,他不得不向更深处走去。
回到树根处,他吃力地将树根转过来,堵住暗道。原来这树根正是暗道末端的门户。
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放在地上,把连箭的画像立在上边,这才脱下外衣,转身在一洼水中泡湿,堵住树根边缘的缝隙。
这下人是安全了,但也格外冷。原来暗道的出口在井里,刚才那一洼水,正是井水。井水冬暖夏凉,此刻正砭人肌骨,偏偏他身上只剩下内袍。
拿起画像和油纸包,他抬头向井口望去,井口微微闪着红光,井绳尽数缠在辘轳上,井壁光滑,没有任何可供攀缘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