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这是要报复裕嫔还是要害玉姝?”沈眉庄有些想不通。
安陵容心思细腻歹毒,恩将仇报这事儿干起来不需要任何道理,她与皇后是一路子的人,就算重来一世甄嬛也难全部掌握她。甄嬛蹙眉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裕嫔当初串通了钦天监说她和孩子不祥,这事儿多半是皇后的手笔。如今她的孩子名义上已经死了,自个儿又不得势,要报复裕嫔也是情理之中。但宝鹊相貌平平,五阿哥身为皇子,什么样貌美的宫女没见过,区区宝鹊能有如此大的作用?”
“夜已深,多思无益,好在如今姝妹妹已母女平安。今日你也累了,先好好休息,出来了一整日,朝华大概也睡了,我先回去看看她,改日咱们再从长计议。”沈眉庄陪着甄嬛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拍了拍甄嬛的手以作安慰,告辞回了储秀宫。
皇帝当晚没有去看五阿哥,也没有下令让裕嫔回宫,这两母子就这样呆到了次日中午,一个在奉先殿半坐着也没认真跪,另一个在宝华殿那边儿装模作样念念停停,还不时让宫女偷偷跑去宫道上看看有无皇帝身边儿的人过来。
第二次皇帝早朝结束后又和大臣们议事到中午,用完了午膳才慢慢踱去了奉先殿,没让人通传,就自个儿带着苏培盛静悄悄地进去了,看见五阿哥撑着脑袋半躺在地上悠闲得很,又气又恼上去就是一脚,把五阿哥踢翻在地。五阿哥被惊醒了,连爬带滚地摸到皇帝脚边,磕磕巴巴道:“皇,皇阿玛来了,怎么,怎么也不通传一声!这些奴才真不像话!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莫生气,儿臣是跪了一天一夜体力不支才昏睡在地的,不是儿臣偷懒……”
皇帝气极反笑:“你要撒谎也找个像样的理由,朕在你眼里就是这般好糊弄吗?还是平日里你额娘就是教了你这些偷奸耍滑的招数?”
“不关额娘的事,额娘总教导儿臣要听话读书,是儿臣愚笨,并非读书的好苗子,请皇阿玛不要怪罪额娘。”五阿哥紧张得埋低了头。
“你对裕嫔倒是孝顺!你知不知道昨日你差点儿就闯下了大祸?姝贵人的公主能平安出世那是神明保佑,不然你就要背上一条伤害手足的罪名,朕也护不了你!”
“公主?儿臣是又多了一个妹妹了?儿臣恭喜皇阿玛!往后儿臣一定疼爱妹妹,不让皇阿玛失望。待会儿儿臣就让身边儿的小太监把好玩儿的都给妹妹送过去。”五阿哥抬头看向皇帝,面露喜色。
到底玉姝母女平安,皇帝也不会因为一个宫女出身的妃嫔重罚自己的儿子,只下令杖责五下:“这五杖是要教会你从今往后行事要沉稳,不得再像个顽劣孩童般鲁莽轻率。还有,少学些油嘴滑舌的做派,多跟你四哥读书,别再做出什么叫朕失望的事儿!”
“是,儿臣知错了,以后一定谨慎小心,请皇阿玛放心。”只是五杖,那些侍卫太监的也不敢真对皇子下狠手,五阿哥放心地端端正正跪好行礼,直到皇帝带着人完全消失在奉先殿前。
皇帝没有亲自去看裕嫔,仅叫苏培盛派人去传个话儿就算了。裕嫔回到钟粹宫时,五阿哥已经在正殿里等着了。打发了不相干的宫女出去,裕嫔正襟坐在罗汉床上,一双好看的凤眼横了一眼还有些坐不下来的五阿哥:“我问你,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狗怎么好端端的就扑了人?”
五阿哥挠着半颗光秃秃的脑袋支支吾吾道:“当时儿子真是没看到那姝贵人,那块儿的树木都差不多和她一样高了,那球真的是误打误撞。”
“那畜生呢?宫里的狗都是内务府精心训练过才送到主子身边的,你也养了许多年,虽然活泼了些,却从来没扑过人的。”
五阿哥是顽皮不是蠢,经裕嫔这一提点,他眼神微沉,低声问道:“额娘是怀疑有人要嫁祸咱们?”
裕嫔双眸冷冷一眯:“幸亏姝贵人母女命大,不然昭妃定会缠着皇上给她一个交代,你我母子就算不被重罚也得脱层皮。只是那狗已被杖毙,这事儿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养心殿那边,皇帝得了苏培盛的回话。
“皇上,姝贵人孕中所用香粉均由内务府特意制作,这种香粉景仁宫那儿也有,只因皇后与安贵人都怀有龙胎的缘故,至于用不用奴才就不知道了。但奴才已命人试过,五阿哥的狗儿只要闻到此香粉就会往上扑,似是训练过的。只是皇上您下旨杖毙了那狗儿,此事是否要就此了结?”
“那香粉除了景仁宫和永寿宫,别的宫里若是想要可容易得?”
苏培盛思忖了一会儿道:“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这香粉虽是专为有孕之人做制,不是珍稀之物,旁的宫里只要出些银子,内务府那帮人也不会托辞。”
皇帝眸光暗了几分,冷声道:“看来真是有人存心了。这后宫真是越来越污糟!”他提起手中的玳瑁管刻松鹿图紫毫笔,悬在半空迟迟不下,又搁回笔架上,沉声道:“你把朕用的红枣燕窝羹送去给姝贵人吧,让她知道朕的关心。除去贵人生产该有的赏赐份例外,你去库房里再把那对儿翡翠梅花镯也赏给她吧。从今开始,就许姝贵人嫔位的待遇吧。”
只是许嫔位待遇,却不晋封?苏培盛微不可见地扬了扬眉。
“至于那只狗,打死了就算了,一盒香粉人人都可拿到,不必大动干戈了。”皇帝重新拿起笔批起了折子,苏培盛领命后弓着身子退出去办事儿了。
一时间在外人看来,这场博弈里虽然五阿哥被杖责了五下,但永寿宫还是略败下风。
玉姝自己却没有多说什么,对皇帝这边也称相信五阿哥是无心之失。
这时,流朱托卫临递了帖子给甄嬛,请求进宫探望玉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