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先生迟疑了一下,说:“想叫你转个学生。”
李军习惯地说:“是你娃?”
阴阳先生说:“不是,是我们亲戚的娃。给我说了多时了,啊呀,就是没有茬茬,这下看到你了。”
李军只得心里暗暗叫苦,嘴上答应说:“没问题,开学你就找我来。”
阴阳先生高兴地满面春风,回答说:“你们什么时候动身,你就来给我打个招呼,我有车,咱们随时起身。”说着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了李军,李军掏出手机把号码储存进手机。
其实阴阳先生并没有什么亲戚娃娃要念书,闯荡社会多年的他,充分利用自己工作性质和人们对自己的尊敬,利用这种机会用自己的工作优势让事主先给自己答应其职权范围内能办的事。如果确实有自己的亲戚或其他什么人要念书,自己手中正有名额,轻而易举就办了事,亲戚或其他什么人就会大赞其能耐,这就叫做闲时备,忙时用,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的弄潮儿。
应该说,像阴阳先生这样的人在社会上闯荡,就是利用人们对自己的神秘尊敬,而屡试不爽。如果李军当时不答应,那请阴阳先生,除非不请这位阴阳先生,不然他一定不放心阴阳先生给自己家安土立碑,这是万万不能有差错的,就是自己找人投人也要为阴阳先生办好这件事的。
曾有一个和阴阳先生类似的人,民间叫巫婆,不对,是个男的,应该叫巫师,或者叫神官马戒。看其其貌不扬,却吃透吃通社会,可以走通公安局局长,高级中学校长,县长的后门,让人耳目一新,感叹其能量。
这个人貌不惊人,原是肉食加工厂的一名工人,青春年纪时曾奸污过一名幼女,最终私了了了此事。
改革开放以后,肉食加工厂日渐衰落,它的工作被大量的个体屠宰户所代替,变得门庭冷落,无人问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人突然成了会看虚病,也就是癔病的人,而且口碑极佳,说收费低,有时就不收费。
民间走动着他的口碑,寻他看病的人越来越多,不但有平民,还有官职的人。他看病的时候,认清如果是实病,也就是肢体脏腑有了炎症,他会推荐你到医院去看病,从不包揽打保票。如果是虚病,才会点香燃纸,念叨一番,设取什么神药,纸灰之类的东西,让你服下,还会说神不让叫多收钱,少收钱就行,让主家很是感动。
看虚病是不是有效不得而知,反正名声在外,请家不断,忙忙碌碌,常在路上,或在家户家,不但肉食不断,常常腰包鼓满,俨然一个大忙人。
有趣的是,一年一度招兵开始,这位巫师竟是要当兵者和县长之间穿针引线的人,拿着当兵者的钱给县长送钱,让县长出马确定要当兵者,县长还真的认巫师的账,其他人可就和县长说不上话哟!要当兵者出了钱果然如愿以偿,入伍参军。巫师的穿针引线能力一夜成名,成为有本事人。他还把自己的儿子活动当了兵,复员回来又分配在令许多人羡慕的公安部门。
每年的升高中,除正式录取名单之外,没有考上去的学生家长,想叫自己的孩子念高中,这批条子的名额权力全部集中在高级中学校长的手里。开学后的几天,这校长红得发紫,到处躲藏,想念高中的学生家长像捉迷藏一样,到处追寻,当寻到高中校长的踪迹时就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奇,但这仅仅是找到,给不给你开条子,还要看你的情面和用处,不然找到也是白搭。而具有奇异作用的巫师竟能接二连三开出许多条子,令许多人惊诧不已,反过来求巫师帮忙。
巫师的挣钱之时在正月初八,民间认为这一天是扶运的好时光,即让巫师念叨几句,点香燃纸,纸灰扶摇直上,便说来年好运,说得被扶运人心花怒放,眉飞色舞,高兴之余,掏出二十元或五十元、一百元的递给巫师。巫师旁边还有一个专门收钱的女婿,点着钱装入包子,一天下来,收入近万元。
这是一种奇异的发财方式,新的暴发户。可事也有例外,按理说巫师既然有神的特点和本领,有预见和防范自身不足和毛病的功力。万万没有想到,当巫师顺风顺水,家里买了房,过得绿茵茵的时候,儿媳妇生了儿子,他有了孙子,高兴的他拿起斧头,劈柴以备放火之用。劈着嬖着,突然一头杵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赶紧拉到医院进行抢救,可懂神的巫师却一直没有醒过来,带着高兴和满足悄然离世了。他倒不觉得什么,却给家人留下深深的遗憾,一个无本的几乎没有花任何学费的财神爷走了,走得突然,走得没有顾虑。
人们的敬畏是敬畏神哩,还是敬畏人哩!是狐假虎威,还是真虎显威,反正显示了让人可怕的一面。
李军满口答应了阴阳先生提出转学生的要求,他想就是其他人的要求推后也要给阴阳先生办,事关重大,不敢怠慢。
说好阴阳先生,李军像办妥了大事似的,轻松自在。告别了阴阳家,李军心情舒畅地往家走,他没有打出租车,想利用这点时间逛逛街,散散心。
街道他早已熟悉,就是以前在乡下学校,他也经常上街,或是到教育局开会,或是为学校办事,一会儿到街,后半天就可以回校。交通发达,让乡下和县城变得近在咫尺。现在他已经是正经八百的城里人,工作在城里,且是一官半职的重点小学的校长,等房产落成,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是堂堂正正,名副其实,且不是一般的城里人,是属于上层阶层的城里人。
年的余味还在飘荡,痕迹还没有褪尽,广场上要去地区调演的秧歌在做最后的彩排,锣鼓喧天,花枝招展,看来有勇夺第一的可能。
李军没有停住细看,他觉得那是女人们感兴趣的事,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站在低级无趣的女人堆里,不合身份。再者得赶回去,有许多事情要做,有私事也有公事,没时间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