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一阵慌乱,芳华等人亏耶律齐反应快,众人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不过回过神来,倒是阿彩有些不满:“这怎么回事,慌张的都看不见有人,万一碰着我们主子怎么办!”
阿彩一脸的不悦,耶律齐脸上有些奇怪,而阿松则是一脸的疑惑,芳华伸手安慰了旁边的人,对着耶律齐开口:“我依稀听见那人喊着大夫救救我儿,那人可是寻找医馆去了?”
“是,那人此刻已经进了医馆。”耶律齐答着芳华的话,但是目光却一直注视着那男子消失的方向,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个男子是朝中的许副将,许副将膝下有一子,今年十五,家中人人宠爱。刚才匆匆一面,那怀中的孩子身上血迹斑斑,可是出了什么事?不过他倒是有些不解,若真是儿子出了事,为什么不找宫中太医,而在此处寻医!
“走,我们前去看看,阿松等会你为我详细讲讲。”芳华率先朝着前方走去,阿彩连忙跟上前,心中暗叹,主子今个是怎么了。见芳华上前,阿松也连忙跟了上去,耶律齐回过神来,四人朝着妙春堂走去。
此时的妙春堂内,可谓是人山人海,许副将抱着儿子在此处,身后的家丁将妙春堂门口团团围住,一时间吸引了好多百姓前来一探究竟。耶律齐他们走来之时,明显看到家丁脸上不欢迎的神色。亮出手中的信物,那些家丁慌张的低头,识趣的为他们几人让路,就这样一行四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脚刚刚踏进门来,一股血腥味就迎面而来。阿彩连忙用手捂住鼻子,反观剩余的三人倒是平静的很。
感受到阿彩的不舒服,芳华自然的将手抽了出来,放在阿松手臂上,脚步继续往前,阿松连忙小心扶着,身后的耶律齐见此也连忙跟了上去,阿彩暂落后几人。进了内堂,血腥味更浓,芳华不能视物,无法看到场面,但阿松跟耶律齐却将里面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今日这许副将如此紧张的原因,是今日带自己儿子熟悉军中事宜,那儿子正在校场策马奔驰,原本一切都十分妥当,谁知就在众人不注意时,马突然受了惊,将许副将的儿子从马上甩了下来,似乎那儿子还被马踢伤,如今整个人已经昏迷过去,而芳华进来的时候,这妙春堂的大夫正在为那公子进行检查。
许副将一心只在儿子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芳华几人,内堂内此时十分的寂静,大夫手中的动作显得十分突兀,芳华来了兴致,努力靠近,而阿松跟耶律齐两人连忙跟上。看不见那大夫的动作,芳华只得问身旁的阿松:“你可给我讲讲现在的情形。”
阿松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连忙开口:“大夫此时正在为患儿体诊,现在查到大腿骨。”
“手法?”
“患儿仰卧位,有人用手固定骨盆,大夫一手在大腿外侧触诊,另一手握住小腿抬高,并上推下拉大腿骨。”
体诊方法没有错,芳华心中暗暗思考,这患者是从马上摔下,那么最容易损伤的就是髋骨以下的部位,也不知这孩子从马上摔下是什么姿态,不然更容易诊断出伤位。不过芳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若真是只简单伤到了骨头,伤患部位只会出现肿胀,是不会有大量血腥味出现,难道说这孩子是开放性的伤痛。
“阿松,你且瞧瞧他身上有没有出血部位。”
阿松得到命令,连忙上上下下检查,可是结果并不像芳华推测的那般:“主子,全身并没有出血,只是下肢已经明显肿胀。”
下肢明显肿胀,也就是说病位的确在下,没有出血,难道那浓郁的血腥味是这内堂原本就有的?芳华还在努力思考,耳边忽然响起浓重的男子声音:“大腿骨折,准备立刻开骨复位。”
大腿骨折!开骨复位!看来这孩子属于内伤性。若是真的要开骨复位,那的确是个好时候,以前自己虽然见过父亲为村中人接骨,但委实没看见开骨,只是可惜了自己现在不能亲自看见,书中的接骨手法也不知道自己掌握的如何。心中这般想着,又开口询问阿松:“你可见过开骨?”
“啊,小的见过,且略熟悉一二。”
“那极好,你且等会听我说,看是不是如此,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事后帮我纠正!”
话语间足以看出芳华被开骨一事的痴迷,她这会开心,阿松似乎受了她感染,刚才的交谈中他也知主子会岐黄之术,且不知这技术如何,今日就让他长长见识吧!
这边两人兴趣十足,那许副将听大夫说是骨折,不由松了口气,他这种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人来讲,骨折不过小事一桩。不过再听到芳华几人的对话之后,他心情就不悦了,儿子如今危在旦夕,旁边这些人是怎么混进来的,还有心情在这看热闹,家丁都是白养的不成!抬头正要对着芳华发火,眼光突然看到芳华身后的耶律齐,准备好的一肚子话语,生生咽了下去,目光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太子爷怎么会在这里。
耶律齐也看到了许副将,见他要开口,连忙做了噤声的动作,这大夫手中的动作没停止,芳华更听得仔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出任何声音打扰才行。许副将不言,耶律齐不语,内堂还是一样的安静,众人的目光齐齐看着大夫的动作,而耶律齐的目光仅仅锁住芳华,不曾离去。
只见那大夫手法娴熟,患儿已将麻沸散服下,大夫手持刀,手法利索,切开皮肤的那一刻,血腥味再次扑面而来,芳华不以为然,黑暗中仿佛可以看见自己手持刀法的样子。皮肤层层划开血腥味更加浓厚,那大夫手法快速,切开皮肤之后果真看见断裂的长骨,连忙伸手将骨头对位,并且注意对线。大夫再做的同时,身后的芳华一步步讲给身边的阿松,阿松点头表示正确。
大夫每进行一步,芳华跟着说一步,对位后开始缝合,芳华讲的正确,大夫手中的动作进行的十分顺利,两人似乎十分默契。
“对位成功,接下来就是手法复位,手法复位讲究从远端对近端,采用摸、接、端、提、推、拿、按、摩八法,手摸心会、拔伸牵引、旋转回绕、屈伸收展、成角折顶、端挤提按、夹挤分骨。摇摆触碰。”
芳华讲的认真,所有人目光全都放在那大夫手上,果真如芳华所说的一模一样,最后一步撩正,昏迷着的患儿也是表现出痛苦的神色。
“复骨完成,接下来是固定,用竹板纱布固定即可,竹板要用多层,内外固定兼并,纱布缠绕一定要紧促,这样有利于骨头正好的愈合,也可以防止复位的骨再次移位。如此下来,骨折就算是处理差不多了。”
从前大夫怎么救治患者,旁人多数是不明白的,在他们心中医者是最为神圣,而今日能够听到芳华这么仔细的讲解,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医者就是这般行医救人。芳华的话落,那大夫的手也停下,似乎就证实了芳华所说。接骨完成,阿松听得认真,芳华面上露出轻松的神色,而那大夫则在净手之后就朝着芳华走来。
“姑娘也懂岐黄之术。”
一声姑娘委实让所有人愣住,每个人心中的反应都不相同,阿彩暗叹不好主子的打扮被人识破,耶律齐心中感叹这大夫不仅医术了得,目光更是毒辣,阿松则是满脸的不解,这好端端的公子大夫怎能说是姑娘,而许副将看着芳华的目光变了。
相对众人的表情,芳华显得要淡然许多,对着大夫行了礼:“家父习得岐黄之术,耳濡目染,小女子献丑了。”
那大夫面上若有所思,看着芳华:“姑娘且道来,这接骨后该用什么药调养?”
“接骨成功后,首先要保证血流得以通畅,初期十几日应用复元活血汤行气活血,中期应该注意骨头的生长,新伤续断汤或者舒筋活血汤即可,后期可用四物汤补气养血,再配左归丸补益肝肾养血生骨。”
大夫频频点头,她说的的确正确,不过嘛,这是通用的方法,而许副将的儿子并不一定全是用这种方法,刚想开口说明,芳华却再次开口。
“以上的方法不过是书中记载通用之法,而这位患者应该根据自己情况对症下药!”
这话说出,众人频频点头,看着面前这白衣男子不简单啊。相对众人的喜悦,大夫面上有些不悦,这姑娘是来踢馆的不成,猛然想到件事,忍不住奚落:“看来姑娘的技术是十分精湛,不过治病讲究实践,嘴上空谈又有何用,不若姑娘上前去看看副将的孩子到底应该用什么药物治疗。”
这话一出,满内室的人都有了精神,这皇城谁人不知,妙春堂的大夫可是宫中太医院院判的弟子,这医术不在话下。今日莫名来个不知名的人挑衅,纵使你熟读医术内容,但行医治病讲的是经验,这姑娘年纪轻轻,又怎是这大夫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