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被定了谋逆之罪,证据是从谭立安家里搜出的几封他写给谭立安的信件,信中详细计划了发动宫变杀掉鱼俊义与贺砺,逼圣上废黜太子之事。
朝中许多人质疑这几封信的真实性,一是以秦衍的城府,就算要谋逆,也不会将自己谋逆的证据落于纸笔,二来这般一旦见光就会引来抄家灭族之祸的信件,谭立安又怎会留在自己的家中?甚至就留在稍微一翻就能找到的书房里?
然而,不论找谁来看,甚至找了几名书法大家来鉴定,那几封信,确确实实就是出自秦衍的手笔,和他往日的手稿作对比,连一丝作假的可能都没有。
铁证如山,谭立安死了,活着的人自然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朝中开始了大清洗,秦衍倒了,在鱼俊义的运作下,紧密团结在南衙的各方官吏杀的杀贬的贬,势力分崩离析,暗中投靠北司的更是数不胜数,短期内再无余力与北司相抗衡。
贺砺调任右卫大将军,加开府仪同三司。
诛杀谭立安有功的杭瑞补了右威卫大将军之职。
九月,秦氏成年男丁在西市独柳树下被砍头,观者如潮。
贺砺没去观斩,而是带着孟允棠去了贺氏家庙,拜了列祖列宗。
大清洗之后,日子好像忽然安定了下来,各家的各种宴会请柬又像雪花一样地往孟允棠的案上飞来。
孟允棠撅着嘴,感觉自己简直比贺砺更忙。
贺砺搂着她笑道:“你想去便去,不想去派人随个礼便是了,她们不敢挑你的理。”
“为何?”
“因为现在朝廷阉党专政,你夫婿我在阉党中排第二。”贺砺唇角微微勾着一丝讽笑。
孟允棠扑进他怀里抱住他,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党,我只要你活着。你也不要担心因为你是什么党我出去会被人说嘴,我现在可凶了,才不会任人欺负。”
经过上次的变故,孟允棠知道,处在他这个位置上,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贺砺抱住她,亲了亲她馨香的头发,道:“别担心,再也不会有上次那样的情况出现了。”
这时禾善从外头进来道:“阿郎,夫人,袁郎君来了,说是,求见夫人。”
孟允棠一愣,从贺砺怀中回过头来,问:“哪个袁郎君?”
“就是那个画师,袁郎君。”
孟允棠茫然地抬头看贺砺,问:“我怎么没发现你竟如此大度,男子来门前求见我,也给通报?”
贺砺捏了下她的鼻尖,道:“你想得美。袁崇峻投了我,现在是我的幕僚。”他抬头吩咐禾善:“放他进来。”
“幕僚?你为何收他做幕僚?”孟允棠直起身来,迷惑不解。
贺砺道:“因为他有一手出神入化的装裱技艺。”
“这……很有用吗?”
贺砺笑容里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意味,点头道:“有些时候,非常有用。”
过了一会儿,袁崇峻来到内堂东侧厅,向两人行礼。
“你找我,是有何事?”孟允棠端坐在坐床的另一边,态度端和神情从容,颇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