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请自重。”阿容手上微微加了力道,刀刃已浅浅划破他的脖子,隐约可见血痕。
萧尚无动于衷,脸上笑意森森,像是湿黏的苔藓,摸一下都令人脊背发麻。
他道:“把谢随勾到手,你本事不小。但你也得知道,做他的夫人要承受什么。”
顾清影记得,顾辞说过,谢随是朝中最有权势的一个,皇上虽对他有忌惮,但也离不开他。因此,根本没有人能拿他怎么样。
这样说来,这个萧尚顶多也只是个跳梁小丑。
她稳了稳心神,一把掀了盖头。
萧尚颇感意外地微眯了下眼。
不愧是谢随娶的女人,有点胆识。
顾清影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带着平静的笑意问道:“我的确不知道自己要承受什么,不过平山侯又是否听过,有句话叫祸从口出?侯爷对我不敬,便是对相府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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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萧尚一折腾,顾清影全然没了食欲。
一直等到纸包里的桂花酥都凉透了,她也没动过。
她很快就明白了谢随的远见。
婚典繁复至极,极耗心神。
即使只是由着别人摆弄,几个时辰下来,她只觉得整个身体都累得不像自己的了。
别说婚服上绣满了金线银丝,又细细密密地缀着宝石,重如盔甲。光是头上繁盛得像棵树的发冠,都足以让她的脖子深受折磨。
夫妻对拜的时候,顾清影饿得眼前直冒白星,差点一把栽倒到了谢随的靴子上。
他稳稳地扶住了她,笑道:“夫人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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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送进婚房以后,顾清影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丢掉盖头,再卸去重得像刑具的钗环。
然后扑向桌案。
盘中是满满当当的蜜饯果脯、红枣花生,反正那么多,偷吃几个也看不出区别。
果腹之后,她才注意到房门外几个踟蹰不前的黑影。
顾清影这想起来,婚礼还有闹洞房这一环。
听说闹洞房的人,会故意叫新娘难堪,但新娘却不可动怒,否则便会落下刁蛮任性的名声……
婚礼的种种流程,林氏都教了,唯独没教过她如何应对这个。
顾清影如临大敌,殊不知,门外的人也是一样忧虑重重。
“我们真要闹洞房?”
“老夫人只说叫我们不可过分。”
“可是谢大人又说,闹洞房是恶习,早该免了。”
其中一人无奈捂脸:“这……他们竟没谈妥么。那我们还闹不闹?”
“你说呢,你敢闹丞相的洞房?你敢,我也不敢陪。”
“万一丞相夫人记仇,吹个枕头风,我们都得完蛋。”
“有理。散了散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