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离世,母亲远走,师尊厌弃,我也没什么可写。”
“哪里的话。”苏子玦直接坐在了河边,“人心之中当有所思,有所愿。”
“那你在这团圆之夜思念着谁呢?”岳青迟尾巴上的墨都已经干了,他还不肯写,只一味想知道苏子玦花灯上写的话。
苏子玦轻轻笑了笑:“我早已忘却前尘,哪里还有什么思念,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对我未来情缘的一点好奇了吧。”
“情缘?”
“嗯,是。我之前没同你讲过,我此番是来历情劫的。”苏子玦从怀里拿出了之前在街上买的点心,递给岳青迟一块之后将剩下的全都捧在手里。
“既然是历情劫,那先生你当是要飞升了吧。”
岳青迟还是敏锐非常的,以苏子玦的性子不到飞升怎么可能出来历什么情劫:“这我就不记得了。”
“那花灯上你是许了情缘吗?”岳青迟还在追问。
“不,没有。”苏子玦回答道,“情缘哪有求来的,我写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愿望罢了。话说你还没有写完吗?”
“写完了。”岳青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笔的,此时已经将写好的花灯递给了苏子玦,上面蒙着一层浅淡的白雾。防窥意图明显。
苏子玦对他的灯才没有兴趣,直接和他的灯一起浸入了水里。
花灯载着几滴墨的愿望轻飘飘地漂向了河里,苏子玦看着那在漆黑水面上散发出来的微弱的烛火一点点和别人放的花灯混在了一起,共同随着河流向远方飘去。人间界放花灯有着这样的传说,花灯汇入河流,一路顺流而行,最终会到达仙人的居所,仙人看到花灯里面的祈愿变回帮助你实现。
苏子玦知道顺流而下的花灯大多数会搁浅或者是直接半路“自焚”,真有极少数□□的,留到了最后,也不会到达仙人的过度,迎接他们的最多只有茫茫的入海口和更茫茫的大海。他自己的愿望才不会依靠玄学,他更相信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到。
——愿青迟此生平安喜乐。
他在花灯上是这么写的。这个愿望从他穿书之初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打仗了。”岳青迟盘在一盏没有点燃的花灯上面,“直到母亲离开家,他也没有回来。”
苏子玦很想表示一下自己对岳青迟的同情,可显然徒弟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倾听者,他便将桃花醉开封,给自己倒了一碗,也给岳青迟前面摆上了一碗。“后来母亲就给我取名叫青迟,取自‘青鸾迟远信’。”
苏子玦喝了一口酒,心里默默表示这些他都知道。
“我一直不喜欢这个名字,它代表着离别,和遥遥无期的思念。”岳青迟转过头来看着苏子玦,声音也不自觉地轻柔了下来,“直到我师尊叫了这个名字,我才发现离别的意味也可以很好听。”
嗯?那不就是四岁的时候?苏子玦淡定地又喝了一口酒,所以你不也就不喜欢这个名字一年半多一点儿吗?
不过确实在这一年半中岳青迟遭受了太多。
“可是我的生活也依旧充满了别离。”岳青迟依旧在那里说着,苏子玦听来也有些难受,“虽然好听了,但依旧痛苦。”
“不过我今日听到了这个名字的另一种解释,它叫我珍惜与热爱。”岳青迟缓缓地移到苏子玦的身边,顺着他的手虚虚地盘到了他的腕上,“谢谢你,子玦。”
e,怎么说……苏子玦想现在立刻马上暴起将岳青迟摔在地上然后狠狠地踩上两脚,最后还一定要恶狠狠地质问他:“你刚才叫老子什么?”好以此来掩饰他现在跳的有些快根本不受控制的心脏……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被叫出口的时候可以让人感觉……有些悦耳。
“嗯,不客气。”苏子玦维持着一贯的语调,掩饰一般地又干了一碗酒,此时也不知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或是其他原因他的脸上已经有些发烫了。苏子玦揉了揉脸,果然颊边的温度有些灼人,他更靠近了水边,想靠着秋日里清凉的水汽化掉身上的热意。
还没等苏子玦脸上的温度散下去,他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一条光洁的手臂就横在他的腰上。
“师尊……”岳青迟将头轻轻靠在苏子玦的肩上,温热的气息都喷在了他的脖颈之上,苏子玦下意识挣了几下没能挣开,这个时候的岳青迟力气格外的大,“师尊,我想你了。”
苏子玦侧过头去看岳青迟,这人已经闭上了眼睛,脸上都是酡红,显然已经是醉了的样子。他记得只给岳青迟倒了一碗酒啊……
“青迟?”苏子玦试探着呼唤了一声。
“师尊……”岳青迟也乖乖应声。
苏子玦叹了口气,亏他之前还觉得岳青迟长大了,怎么一喝酒还是这么黏人,他拍了拍岳青迟的手背:“你放开我。”
岳青迟也乖乖照做了。
苏子玦转过身来才发现这人就是赤条条白花花的一只,根本不着寸缕。
苏子玦连忙拉着人躲到了树的阴影下面,幸好这个时辰河边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多人了,苏子玦赶紧拿出了前几天配苏小妹逛街时候买的衣服,一件一件套在岳青迟身上。岳青迟倒也是乖巧,让抬手就抬手,让转身就转身,听话得不成样子。
“我们回去?”苏子玦试探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