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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王望高与西班牙人的接触，是中西两国第一次官方交往。明朝官方是如此记载这一事件的:&ldo;把总王望高等以吕宋夷兵败贼林凤于海，焚舟斩级。凤溃图遁，复斩多级。并吕宋所赍贡文方物以进……礼部议赏吕宋番夷例以闻，报可。&rdo;也就是，同意将这个已经被&ldo;佛郎机人&rdo;占领的吕宋当做朝贡国，授予他们纳贡的机会。（《明神宗实录》）&ldo;官军追海寇，至其国（吕宋）。国人助讨有功，复朝贡。&rdo;（《明会要》）

但是，泉州当地的一位小官员、泉州府同知陆一凤却大不以为然，认为吕宋向来不在朝贡清单内，这点小功劳不值得赐给他们这个大的进贡资格：&ldo;吕宋迫逐林凤，有所俘获，上献，因请得入贡，比于暹、腊诸国。台下议，凤（陆一凤）曰：&lso;不闻职方氏有吕宋也，奈何以小夷效小顺，秽我大鸿胪典。&rso;台曰：&lso;当如何？&rso;曰：&lso;疆场之利，专之可也。以台劳，取羁糜而已。&rso;诸与议者咸服。&rdo;

而在《万历武功录》中，对西班牙&ldo;夷人&rdo;的&ldo;忠诚&rdo;大加赞赏：虽然吕宋国&ldo;非贡夷，乃击破林凤，壮矣哉。及贡奉方物，尤为至顺&rdo;。

林凤逃出玳瑁港后，回到东南沿海，继续以台湾魍港（今嘉义）为据点，不断骚扰福建沿海，但在官军的打击下，一直无法恢复当年的实力。他只好带兵转而骚扰广东，广东的官员则提出建议，请求朝廷同意对林凤实行招安，遭到福建方面的坚决反对。福建方面认为，自己多年来辛苦剿匪，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广东却横插一杠，不仅前功尽弃，而且还从自己手里分去了招安的功劳。闽、粤两地早已因围剿&ldo;海盗&rdo;争功而不断摩擦，《万历武功录》中就曾分析，为什么林凤、林道乾都无法被顺利镇压，其根源就在于&ldo;闽广争竞&rdo;，无法和衷共济。从张居正这一时期与闽广两地的通信看，协调两地的关系也是他的工作重点之一。

经过中央的同意部署，加上林凤部众也对前途失去了信心，林凤手下马志善、李成等人，率1712人接受招安，被解散归还原籍。林凤自己只身逃离，据说到了南洋，但不知所终。据说，他的一些部众留在菲律宾，繁衍至今，在菲律宾，林凤的形象绝非盗贼，而是类似同时期的英国海盗英雄德雷克（francisdrake）那样的豪侠。

排华屠杀

西班牙殖民者看到了中国政府对自己侨民的毫不关心，便把比他们更早来到菲律宾的华人，当做了下蛋的鸡。当需要贸易时，就让这只金鸡下蛋；当需要安全时，就立即宰了它。

林凤开拓菲律宾殖民地的努力，虽然成为泡影，但他给西班牙人的心里留下了浓重的阴影。将中国人作为最有力的竞争对手，防范中国人，便成了西班牙的菲律宾殖民政府的首要工作之一。

但是，此时他们还需要中国的大量贸易及劳动力，在林凤战败之后的20年间，尤其在1585年和1590年，菲律宾殖民政府从广东、福建招募大批华工，&ldo;华人既多诣吕宋，往往久住不归，名为压冬，聚居涧内生活，渐至数万，间有削发长子孙焉&rdo;（《东西洋考》），到了17世纪初期，在菲律宾的华人至少超过了25000人，这令西班牙日益不安。

万历三十一年（1603），也就是林凤战败突围之后28年，一场灭顶之灾终于降临在了菲律宾华人头上。

祸端还是开始于万历皇帝的贪婪。这位到处开矿、搜罗金银的皇帝，听信了阎应龙、张嶷的报告，说是&ldo;吕宋机易山素产金银，采之，岁可得金10万两、银30万两&rdo;，于是万历皇帝不听劝谏，派出&ldo;矿税使者&rdo;，带着勘探队来到吕宋。毫无疑问，这引起了西班牙人极大的疑惧，他们抓住了勘探人员，&ldo;欲杀之&rdo;，幸得&ldo;诸华人共解，乃获释归&rdo;。

这一事件，触动了西班牙人敏感的神经，他们担心在菲律宾的数万华人，将成为响应中国军队入侵的内应。于是，他们开始了行动。

第一步，是收去华人手中可做兵刃的铁器，办法很简单，殖民政府宣布将对外征讨，高价收购铁器，&ldo;华人贪利尽鬻之，于是家无寸铁&rdo;。

第二步，&ldo;酋（西班牙人）乃下令录华人姓名，分三百人为一院，入即歼之&rdo;。这300人一批的分批屠杀，完全类似日后纳粹对犹太人的&ldo;最终解决&rdo;及苏联屠杀波兰军官的&ldo;卡廷惨案&rdo;。

惊醒了的华人&ldo;群走菜园&rdo;，奋起反抗，但是，手无寸铁，又没经过战斗训练，死伤惨重，便躲入了大仑山，与西班牙军队打起了游击战，&ldo;众殊死斗，蛮兵少挫&rdo;。

当时的总督阿古纳pedrobravodeacu?a向西班牙国王报告说：&ldo;中国人推有一个信教的商人任领袖，在对岸集合有一万至一万二千人，但还留有许多人在原中国区防守。&rdo;&ldo;他们在烧了几间房屋之后，进入上尉马奎纳的果园，杀死其夫妇，四个小孩和四个仆人。&rdo;

西班牙人手腕相当灵活，&ldo;酋旋悔，遣使议和&rdo;，但是，华人们&ldo;疑其伪，扑杀之&rdo;。西班牙人大怒，收兵回城，却设伏城旁。华人&ldo;饥甚，悉下山攻城。伏发，众大败，先后死者二万五千人&rdo;。

为避免激怒中国政府，引来战争，总督下令将所有掠夺来的华人资产，&ldo;悉封识贮库&rdo;，致信福建巡抚徐学聚，说：&ldo;华人将谋乱，不得已先之，请令死者家属往取其孥与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