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吻沾满了彼此的泪水,甜蜜和咸涩的滋味混合在一起。我们疯狂地要了彼此,仿佛要将对方永远地留在自己的身体里面。我有一种预感,这是最后一次,是我们的诀别。
如果时间可以因为我的呼唤而停留,如果距离可以因为我的乞求而消失,那我可以在每一个朝阳初升的清晨,和着风声呼唤他的名字,可以在群星闪烁的苍穹下将&ldo;我爱你&rdo;说给每一颗星听。可是我知道,阳光留不住彩虹,夜空挽不回流星……
我送方舟去车站。雪还没有开始融化,踩在脚下的感觉非常不真实。去的时候是两对脚印,回来的时候只剩下孤单的一对。
方舟最后的一句话让我的心彻底空了。他犹豫了好久还是说:容儿,我若是一个月回不来,你……就别再等我了。
我给那几个学琴的孩子打电话,通知他们方舟出差,琴课暂停。打到瑶瑶家的时候,却久久无人接听。
周一的时候去上班,听同事说林兰请病假了。我轻轻吐了口气,这样也好,我就不用担心见到她了。随即想到木森,给他拨电话,却是关机。
我没有心思去做任何事情。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像过电影似的,惊骇的,心动的,温情的,绝望的,错综复杂,无法理出头绪来。
下班后我精神恍惚地在外边游荡,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对,瑶瑶!
如果在方舟离开之前,我对所发生的一切都在下意识逃避的话,那么现在我将要鼓起勇气来面对了。我要揭开重重迷团,只为了我深爱的方舟。
我记得方舟的学生资料上记录的瑶瑶家的地址,于是就打车直奔那里。我忽然感到了一种力量,一种可以战胜一切的勇气。
可是,找到瑶瑶家后,按了半天门铃却无人应答。问一位过路的邻居,他居然告诉我这里一直没有人住,更别说有一个叫瑶瑶的小女孩了。我的心突突地跳着,觉得一切更深不可测起来。
我只好失望地往回走。走出那个小区的时候,我无意地回头望了一眼瑶瑶家的阳台,目光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了。
一只洁白的鸽子!它从远处飞来,一直落到了瑶瑶家的阳台上。三楼与地面离得并不远,所以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只鸽子落在阳台的栏杆上,收拢双翅,四处张望。
我的心狂跳起来。就是它,那只曾经与林兰在一起的小白鸽。我怎么就忘记了它呢?我只是第一次看见林兰的时候见过这只鸽子,此后在跟林兰亲密相处的日子里,我始终没有再见到过,林兰也是绝口不提。
而这个时候,那只白鸽也看到了我,目光聚焦到我这里。它看我的目光充满了诡异。
于是站在瑶瑶家的楼上,看着这只小白鸽,我忽然想起了瑶瑶,鸟和人的目光如出一辙。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见到瑶瑶的目光会觉得熟悉,那是因为我与这只鸽子的目光较量过,就是在跟踪林兰的路上。
我忽然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难道瑶瑶就是这只小鸽子?
冬日的午后,木森的唱片店。
我已经很久没去那里了,再去时竟恍若隔世。
木森一遍遍地放着周传雄的《寂寞沙洲冷》。我不知道他这是在疗伤还是在伤口上撒盐。
阳光很灿烂,但因为此刻太阳直射在南回归线附近,所以阳光只不过是一道风景罢了,没有实质性的意义。而雪已经开始融化了,就像我们各自的爱情开始融化了。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仍觉得冷。
木森不停地在跟我讲她的芊芊。我诧异地看着这个与往日迵然不同的木森。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恋,让这个阳光气息十足的大男孩变成了一个沉默内敛的男人。
木森说,他已经不在乎她的芊芊究竟是人还是妖了。就算是妖,他也会一如既往地爱她的。许仙与白娘子的爱情不就流传至今吗?当初许仙也曾经被他的白蛇吓晕过去呢。
木森说,他每天的时间是以秒来记时的。没有一秒钟不被思念占据。而这种思念是绝望的,就像一个行走在沙漠里的人,不知道绿洲究竟离他有多远。
我能理解木森的这种感觉。事实上,我的每一秒钟也是在相思中煎熬着的。相思如同一杯茶,只把清香溶散在水里,苦是深藏在叶子里的。
终于我也开始讲我的方舟,讲我们的爱情。木森的目光越来越惊愕。然后,我们互相望着,点了点头,苦笑了。我们知道,以我们多年好朋友的默契,不用宣布,我们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战友了!
事实非常清楚,尽管这些事情纷乱无序,但可以得出明显的结论:我们是处在同一件事情之中的。
木森说:&ldo;颜容,目前我们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奇怪的小女孩了。&rdo;
我的眼前忽然晃过瑶瑶诡异的目光,正是这个时候,我听到外面开始喧闹起来。
&ldo;着火了!救火了!……&rdo;有人高声喊着。
我与木森迅速奔出唱片店。我看到离唱片店不远的一家布艺店冒出浓浓的烟。在布艺店门口,一位年轻的妇人正在撕心裂肺地哭喊着:&ldo;儿子啊,我的儿子呀!他还在里面呀!&rdo;几个人使劲儿抱着她,才不至于让她不顾一切地闯进火海去救她的孩子。
我和木森被这一幕惊呆了。在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我看见人群中忽然冲出一位身穿白袄的女子,箭一般射进了火海。那女子的身影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已经足够让我看清楚她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