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慈宁宫。
太后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出现在殿外。一袭暗色锦袍。腰间玉带精致、简约的白青洛。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略显稚嫩的幼儿。峻拔的身影。站立在阳光中。犹若神祗。伟岸的身躯。仿佛蕴藏着无边无尽的力量。冰冷无情的面容。如同刀削。那双仿若寒潭般深渊的眸子。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眉梢冷峭。正无波的看着她。
“你……你是……”桂嬷嬷伺候在太后身后。见殿外來人。不禁心头一跳。满脸的惊骇。作为宫里的老人。她如何认不得眼前这个男子。他离宫前。也不过十六岁年华。如今四年过去。早已出落得让人无法直视。以前的锋芒。化作了内敛。却愈发的让人觉得危险、胆寒。
“许久不见。”白青洛慢条斯理的抬起脚步。身后。一袭黑衣的逐月始终护着他。警惕的望着慈宁宫外。似乎随时要冲上前來的禁卫军。他是隶属于白青洛麾下的隐卫。如今二人单枪匹马來到皇宫。若说心底沒有把握。绝无可能。
“皇嫂。这些年过得可好。”白青洛薄唇微微扯出一抹细微的弧度。可那笑。却是冰冷入骨。
深深见识过白青洛曾经的手段的太后。此时。哪里还敢放肆。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被那双冰冷的眸子盯着。让她总有种脖子上被人强行架上一把刀刃的错觉。仿佛脑袋下一秒就会掉落下來。
“好……好……”她脸色煞白。结结巴巴的从嘴里吐出这么两个字。声线略显颤抖。明显是怕极了白青洛。永远忘不了。眼前这个人。在十四岁时。就已经名声大噪。杀人如麻。
“皇嫂似乎看到我不怎么高兴啊。”白青洛危险的眯起眸子。喑哑的嗓音落入太后的耳中。却叫她背脊一寒。一股寒气噌地窜上了脖颈。如同一只冰冷的蛇。正在她的颈部盘绕。
“怎么会呢。”太后讪讪一笑。
“本王本以为即便是四年过去。皇嫂和子旭应当仍旧记得本王这个废人才是。”
虽然他自称自己为废人。可在场谁敢小觑他。一个十四岁就上战场。不仅平息了三国战火。还从未有过败绩。几乎是被人看做神祗的男人。谁敢小看他一分。
太后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嘴角机械的扯出一抹近乎扭曲的笑:“怎……怎么会……哀家忘了谁也不敢忘了你啊。”
逐月站在白青洛身后。一只手始终搭在腰间。听闻太后这话。随即一声冷笑。平凡的面容布满了寒霜。“太后娘娘这话说得奴才可不爱听了。如今整个皇城贴满了王爷的画像。皇上四处通缉王爷。太后娘娘就是这么惦记我家主子的。”
他是被白青洛匆忙从别处调回來。当年。清风、逐月、随浪三人。是白青洛身边的左膀右臂。只不过后來。因着白青洛归隐。这才沉寂下去。太后对于这个常年出沒在白青洛身边的侍卫也是见过的。而且还分外熟悉。
她眼底划过一丝微恼。可吐出的话。却是极为恭敬的。“这……这是逐月吧。四年不见。似乎长壮了不少啊。”
逐月冷着一张脸沒有回应太后刻意的讨好。如同骑士般始终站在白青洛身后。太后面上讪讪的。心底一团火烧得正旺。僵硬的挤出一抹笑。看向白青洛。“王爷游历天下数年。怎么今日回來了。”
“本王何时回宫是否需要向皇嫂报备一通。恩。”白青洛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些许嘲弄的弧度。漆黑的眼眸更是深沉无光。太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根本沒料到白青洛竟会如此不给她面子。
“哀家……”
白青洛不等她说完。微微拂袖。端的是随意大方。“本王若再不回來。只怕就要被三国通缉了。真沒想到。只不过短短数年。本王竟有幸体验一回通缉犯的滋味。子旭果真是长大了啊。”
冰冷入骨的话语从他的薄唇中吐出。太后浑身一颤。强笑道:“这……王爷何出此言。”她根本不知。被刑部侍郎怂恿的白子旭。早已在昨日发下的数道口谕。更不知。此时皇城已全部戒严。只为搜捕莫青的下落。而白青洛的画像也全城张贴。成为了彻彻底底的通缉犯。
白青洛审视着她的表情。见她不似作假。递了个眼色给逐月。后者上前一步。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出來:“太后娘娘。前些日子丞相莫青因被武官指控结党营私。买官卖官。而被皇上下旨午门斩首。王爷不忍见一朝重臣落得如此下场。所以劫了法场。只不过惹怒了皇上。如今已被皇上通缉。”
“什么。。”太后惊呼一声。身体已是摇摇欲坠。脑海中一片嗡鸣。
皇儿……皇儿怎会如此糊涂。
到底是从后宫斗到最后得胜的女人。只是短暂的慌乱后。太后很快便镇定下來。身体瘫坐在软榻上。握着扶手的手掌还有细微的颤抖。她惨白了一张脸。恭请白青洛入座后。急忙对桂嬷嬷下令:“让皇上退朝后立即來慈宁宫。哀家与王爷在此处等他。”
暗地里。她朝桂嬷嬷使了个眼色。桂嬷嬷当即领命。走出宫殿。朝着御书房去了。
“王爷莫要着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可好好说。”太后柔声细语的宽慰道。虽然不知这几年白青洛在外究竟培养了什么势力。但只凭他能神出鬼沒的出入皇宫。她就不得不提防。不得不忌惮。更何况。昔日权倾朝野的大将军王。东耀国的顶梁柱。在士别数年后再次出现。她怎么可能放缓心情。
低垂下的眼眸中暗光暴涨。白青洛悠然坐在下首。慢悠悠的饮茶。仿佛未曾看见太后那铁青的神色。
慈宁宫内。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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