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地阳光从纱窗中散进,让沉睡中的苏慧娘从睡梦中苏醒。睁开眼睛,她的神情依然迷茫,好半晌后才慢吞吞地坐起身子,霎时一股湿沾黏腻的感觉从身上传来,低头一看,原来整件亵衣已经是半湿的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皱着眉,用力揉着额头,为什么觉得这样累,有种虚脱的感觉。
“慧姐姐你醒了?”便在这时一道略带惊喜地叫声响起,苏慧娘转头一看,却是半趴在炕沿边上的王七郎。看见他,霎时,无数的记忆开始疯狂涌入脑海。看戏、树林、被掳、还有王六郎……苏慧娘变色突变,紧紧拽住自己上衣的领口,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王七郎见状赶紧爬了上来,挨着苏慧娘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脊,柔声道:“慧姐姐没事儿了,你别害怕,那个坏人没有对你做什么。”苏慧娘深深的喘了几口气,低下头迅速的检查了下自身直到确定自己依然是完璧之身,一颗心才微微放了下来。
“他、他……你把他……”苏慧娘磕磕巴巴地问道。
王七郎见她一脸的苍白,顿时心疼起来,只觉得那样弄死王六郎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应该让他死的更痛苦才是!其实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苏慧娘此时已是彻底回想起了所有事情,甚至连王六郎的尸体此时正在随身空间里的事,也一并想了起来。不自觉的伸出手,看着掌心中那颗小小的梅花痣,苏慧娘微微颤抖着。
一行行眼泪从面颊中滑落,罪恶感在心中涌动。
“好姐姐莫哭,这不是你的错!”王七郎脸上出现了抹急色,手足无措的说道:“杀了他的人是我,跟姐姐没有任何关系。”王七郎的说法,只能让苏慧娘更加无地自容,一方面是杀人的罪恶感,另一方面却是因着自己的关系,而让王七郎做出如此的事情,平添了无数愧疚。苏慧娘难受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了下来,既然事已至此,那便是多说无用,还是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是。
“………姐姐放心,回来的时候没有人看见,林姨是在咱们之后回来的,我说姐姐已经睡下了她就自己歇息去了。”苏慧娘听了这话,脸色稍微好了一些,说实话,她是没有任何想要去“投案自首”的意思的。一来,是那王六郎意图淫辱自己在先。二来,动手杀人的是小七,她可丝毫不想把他牵扯进去。所以,在昨天那般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她依然下意识的把王六郎的尸体放进了空间中,毕竟没有尸体,就没有凶杀案,她们就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苏慧娘脸色突然一变,急声说道:“糟了,还有那个钱四,他……”
“姐姐安心”王七郎纯净的小脸上,漾起抹温柔地弧度,很是轻快地说道:“钱四知道事情暴露了所以吓的不行,此时已经逃出村子里去了,想来几年之内是不敢回来的。”
“疑?”苏慧娘微微瞠目,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一派天真之色的小孩儿,直到王七郎撒娇似的摇了摇她的臂膀轻叫了声:“慧姐姐。”
苏慧娘脸色变了几番,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却渐渐传了过来,让她立即停下了所有欲说的话语。林氏一手端着碗米粥,一手掀开门帘走了进去,见到眼前几乎“依偎”在一起的二人不禁大吃一惊,当然,她吃惊的倒不是别的,而是——
“慧娘,你脸是怎么了?”
苏慧娘微愣,不自觉的抬起手摸了下,这才发下自己的脸颊上已是伧肿起来,却是昨日王六郎暴行时留下的痕迹,苏慧娘自是不会说真话,只有些心虚地说道:“娘,我没事儿,昨天晚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林氏是个实心人,倒是没有多想,只心疼地说道:“咋这么不小心,娘看看,可还有别处被摔着了。”
昨日,苏慧娘可是被王六郎拳打脚踢了好一会儿,亵衣底下正是伤痕累累呢,自然不会让林,便一个缩身,直接藏在了被子底下:“娘,我有些难受,想再躺一会儿。”林氏皱了皱眉,百般劝说着让她去看大夫,却被苏慧娘一概回绝了。一个多时辰后,王七郎照常的挎着苏慧娘给他做的小书包,神情自如的上学去了,走的时候还连连偷瞄了好几眼苏慧娘,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但眼神躲躲闪闪的,一张白嫩地小脸还自顾自的泛着红晕。
苏慧娘身上有伤,精神上也是疲乏的不行,这一躺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本以为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自己铁定会做噩梦,没想到却睡的沉实无比,到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正中午了。王七郎上学还没有回来,林氏似乎也出去了,家里空荡荡地没有一丝声音。苏慧娘青肿的脸上闪过一抹挣扎,缓缓展开了自己的手掌,下一秒,整个人进到了随身空间中。
空间里依然是蔬果飘香,灵泉涌动。然而在这一片绿意中却有着一个血粼粼的尸体。苏慧娘脚步虚软的靠了过去。王六郎那被砸的像摔碎的西瓜的脑袋,就那样出现在了视线中,苏慧娘控制不住自己的惊叫,倒退了两步。从面相是看,王六郎的确死状凄惨,而且因为随身空间的关系,尸体完全保留住了他断气的那一刹那,便是散出的脑浆也清晰可见。
苏慧娘深深地吸了口气,没有去动他,而是远远地绕了开来,向着灵泉的方向走去。跳进温热的泉水中,霎时,一股生机勃勃地力量开始顺着四肢百骸进入到她的身体中,肌肤上的青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消退。一个时辰之后,苏慧娘从温泉中走出来,在池边换上了身新衣,又梳好了头发,最后再看了眼远处那隐约可见的猩红,闪身出了空间。
照常的来到灶间,苏慧娘面色自如的开始做午饭,不多会儿林氏回来了,见女儿已经下地了,且面色也好了许多,不禁高兴起来,洗了手,跟着一起做。午饭做的是韭菜盒子,苏慧娘在这边和馅,林是在一旁揉面,母女两个随意说着话。
“你昨晚走的早了,可是没看见,那台上的的戏角们演了出武戏,可好看了,那棍棒舞的是虎虎生风……”林氏说的眉开眼笑,一脸意犹未尽之色。苏慧娘拿着筷子的手一僵,随后立即若无其事地说道:“广场上的人太多,女儿嫌吵,解了手,就直接回来了。”林氏也未多想,接着又说了许多那戏台上的事情,苏慧娘心不在焉的听着,脑海里却转着各种念头。王六郎和钱四不见了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人声张起来,该是因为他们的家人还未发现两人出事了,否则绝不可能这样消停。但是最多再有一天,皮氏她们肯定会发现王六郎出事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林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多说了一嘴:“刚才我出去,听你三婶子说,南山脚下的那个给人歇息的小屋,昨晚起了火,全都给烧光了,幸好没烧到山上的林子,否则火势就大了,你最近也小心些,尽量别上山了,天干物燥的,最容易发生这种干火。”
苏慧娘一愣,脸色变了数翻,良久后才低低的应了声:“知道了。”
那孩子已经想到这种地步了吗?她有些苦涩的想着,所谓“毁尸灭迹”就是如此吧,毕竟那座屋子中留下过太多的痕迹,若是以后有官府来追查,难免不会露出马脚,干脆一把火烧掉,来个一了百了吗?苏慧娘心里泛起极其复杂的感觉,一方面是松了口气,另一方面却是对王七郎心智的惧意,这已经不是聪明不聪明的问题了,而是性格上表现出的果敢跟狠辣,以及对于生命的漠视即使他这样做是完全为了自己,却也让苏慧娘感到了一丝冷意。
就像苏慧娘所预料的那样,一开始的时候皮氏却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只当小儿子跟哪个狐朋狗友耍子去了。可是等到了第三天还没有信时,皮氏才开始着急了,自然是满村子的打听,只是王六郎那日准备淫辱苏慧娘,自是做足了准备,事先除了钱四外,任何风声都没往外透且看戏的那天,还特意做出了副假象,装作自己肚子疼,留在了家中,等皮氏她们走了,才偷偷的摸了出去。这样一来,更是无人看到他的行踪。
皮氏百般打听都不见儿子行踪,心思便开始往坏处想,大约也是冥冥中有所感应,一种儿子可能是不好了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她一向拿王六郎当命根子,这样一想,简直是要了她的老命,逼着她发疯。于是接下来的几日,王家六郎不见了的事情,在这个王家凹传了开来,造成了极大的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