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他自九岁开始便一直久病,病弱多恙。若不是早已指腹为婚,他不知谁家可以不顾忌到将女儿嫁给他这个将死之人。
思及此,宁止俊削无俦的面容立时阴沉。娶妻,和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同寝同食,那样的人生,一定乏味,僵硬,还且厌烦至极。总之,他绝对不会喜欢便是。
可是,却也没有任何回绝的余地。
&ldo;殿下……?&rdo;跪在地上,半响不见宁止发话,抬首便见他望着那一盆幽兰出神,秦宜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回神,宁止望着秦宜掩嘴轻咳了几声后,轻道:&ldo;若是云七夜嫌命太长的话,我不会拦她。到时候,喜事丧事一起办就是了。当晚,我就活埋了她。&rdo;说到最后一句,竟是带了几分戏谑似的认真,听得秦宜不由自主的打个寒噤。
&ldo;时候不早,你下去。&rdo;
&ldo;是。&rdo;起身,秦宜面色复杂的看着榻上的人,终是转身离去。
身后,宁止无所谓一笑,轻道两字。
‐‐&ldo;好恨。&rdo;‐‐
恨被左右的命运和婚姻,更恨这具病弱的身躯。
‐‐吾儿,下月十三,朕为汝举婚,迎娶云家七女。
003鸡爪
翌日,吃罢早饭,突来的圣旨便将云德庸宣进了宫里。
他前脚刚出门,后脚整个帝都都沸腾了。茶馆酒肆,ji院场馆,无不议论,无外乎宁止和云七夜的婚事。更甚者,赌坊里已经开始下注,买他们何时成亲。
云家七女,六个皆已出嫁。夫家在帝都的云三月和云五星立时借省亲之名回了云府,直直奔进了云七夜的闺房。
一改往日风流,云七夜一身规矩的女装发髻,低头坐在两个姐姐的跟前,唯唯诺诺的样子着实入了两个姐姐的眼。
抬头,她怯怯。
左看,三姐的右脸。
右看,五姐的左脸。
&ldo;三姐……五姐,喝茶。&rdo;
&ldo;喝喝喝,就知道喝!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茶?你就不怕当寡妇?&rdo;一声娇叱,云五星瞪大眼睛睨了云七夜一眼,直直将她递给来的茶水骂了回去。&ldo;哼,瞧瞧你那副德行,哪里像是云家人?&rdo;说着,云五星忍不住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冷嗤,从小到大,她们家老七就是个胆小鬼,十天半个月的窝在她的院子里不出门,也不知道搞些什么。也难怪每次爹都要怒气冲冲的奔进她的院子,想来定是责骂去了。哼,不成器的东西!
一旁,云三月也是叹气连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见她的模样,云五星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讥诮:&ldo;三姐,听说三姐夫最近又纳了一房小妾?怎么,和那位妹妹处的不舒心?&rdo;
一句话,云三月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眼眶中迅速郁积起了水雾,泫然欲泣。她家相公三年纳了五房妾,着实叫她这个主母难堪。可是,她云五星又好到哪里去了?性格霸道好妒,五妹夫压根都不敢回府,天天流连青楼娼馆,和她家相公一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旁,看出云三月的腹诽,云五星心里立时一股怒火,一想到自己那混账的男人,立时恨得牙痒痒,忍不住冲云七夜吼:&ldo;看见了没有?等你嫁人了,也这样!&rdo;
&ldo;诶。&rdo;忙不迭点头称是,云七夜伤心的吐了口气,慢慢低下头去,一副欲哭难忍。低着头,她心中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掩在袖中的手搓呀搓的。纳妾,逛窑子?就宁止那身板?也不知发育完全没。
再说这世上的真心假心,她分不清,也懒得去分。做人嘛,得过且过就是了。嫁人,也一个样儿。
但是吧,这个赔本的买卖不能做啊。
人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成亲那晚,她就用一根指头捏死宁止,霸他家产、夺他金银。
各怀心思的三人,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一个哭,一个骂,一个呆。窝在角落里,云七夜呆呆的看着老五的头发,就好像被雷劈中一样竖得老高,嗯,估计是气的。
一直到天色漆黑,云德庸还没有回来。哭骂的也累,云三月和云五星终是不耐烦等,恨铁不成钢的教育了云七夜几句后,便各自坐了轿子回夫家了。
两人一走,云七夜的院里立时安静不少。屏退一干丫鬟小厮后,她百无聊赖的睡在西域羊绒的地毯上,看着手里的密报,眉一挑,嘴一勾,笑得一脸天下太平。又死人了,一百五十个山贼枭寇,这得多大的场面啊?
想着,她顺手抄起一只鸡爪,嚼着花生米,啃了几口,便将鸡爪顺手扔了出去‐‐
侧耳听了好久,都听见鸡爪落地的声音,诶,大概扔得太远了。
片刻后,一声三长两短的猫叫声悠然响起,惊得云七夜通的一声站起了身来,小跑出了房间,绕过长廊进了院子。
满是桃花的院子里,落英缤纷间,便见对面屋顶上的男子,迎风而立。一身黑衣,身形纤长有致,衣衫飘若流云,一时之间竟是无边的雅致荡漾。孔雀玉翎冠下,半张白玉面具将男子的面容掩去,唯露出鼻和唇。墨色的瞳,沉淀着与生俱来的静和冷,白皙的肌肤在月色氤氲下,愈显瓷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