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辉唠唠叨叨一番话,顾非晚昏沉沉插不上话,但听着亲人在耳边絮叨,心里就有了安慰,身上的病痛也仿佛没那么难受了。
只听到“母亲”两字,顾非晚才挣扎起来:“母亲,母亲她有来信吗?”
袁绍辉没照顾过顾非晚这般的女娃娃,当年自己的女儿调皮好动,上房揭瓦,上树掏鸟窝,皮实得让人十二万分的安心,
顾非晚却不同,就像他屋子里被军师强行摆上的白瓷瓶,好看,矜贵,但却怕自己粗手粗脚碰一下就碎了!
袁绍辉在床边扎着大手团团转:“来人,快,看看你你们姑娘想怎么躺,让她舒舒服服的,别让她难受!”
朱嬷嬷连忙领着两个小丫头进来,把顾非晚小心扶起,垫了两个软枕,又绞了帕子擦了脸,
袁绍辉不住叹气:“怎么就病成这样?那女大夫到底行不行?若是不行,就该去请名医来诊治……”
“外祖父,这话可不能再说,宋大夫医术精湛,但脾气却不好!”顾非晚靠着舒服了,勉强绽放出一抹笑颜,
袁绍辉重新挤过来,见顾非晚强撑的笑容,更加心疼:
“快别笑了,你不累,我看着都累,比我上阵杀敌都累!”
笨拙又小心的替顾非晚掖了掖被子,又说道:
“我看还是把宁维舟叫回来,都是他要精忠报国,揽下这一摊子事,却害你奔波劳累,我是定要敲打他一番的,省得他老是欺负你……”
“外祖父,这事不怪他,男子建功立业才是本分,我是他妻子,若不能襄助,也定要做到不拖后腿,这才像袁家人嘛!”
顾非晚这话一说,袁绍辉听了受用,虽心中依旧忿忿,但好歹不再戴着宁维舟的错处责骂。
“外祖父,您还没回答我,母亲近日有信来吗?”顾非晚问道。
袁绍辉撇了下头,在桌边找了张椅子坐下,替自己斟了茶,又嫌茶水寡淡,朝外嚷着让换壶浓茶来。
等他的动静停下来,顾非晚又问道:“外祖父,我母亲怎么了?”
袁绍辉本就是个直肠子,刚才已经是他穷尽毕生之力的掩饰,见躲不过去,他只得深吸一口气,无奈说道:
“你母亲,精神有时不好,前日家中来信,说是听了你的事情一激动,有些……有些糊涂了……”
顾非晚强忍着眼眶中的水花,她察言观色比旁人机敏,从袁绍辉提起她母亲时稍嫌牵强的笑脸,就知道母亲的情形不会如袁绍辉说的那般简单,
若只是不良于行,凭袁家的家力,和母亲对家中的牵挂,当在身体好些后,就该早早与顾家有联系,
顾非晚相信,有祖父祖母这般通情达理的长辈,还有幼小的女儿在,母亲定不会这么多年都杳无音讯,
而且据顾非晚自己看到的账本上,这么多年,顾家从未停止找寻三房夫妇,从账上的支出看来,每年都有人前往镇南府打听,只是碍于袁绍辉的暴躁脾气,他们不敢明着打听罢了。
“母亲她……她是有时认不得人吗?”顾非晚说得艰难,
在顾家所有人口中,她母亲可是个明媚爽利的女子,做事干脆利落,性情豁达豪爽,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这样一位通达的侠女,变得神智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