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所有汉子都知道为什么头一天晚上在篝火堆边容教官会说,欢迎来到末世了。
这根本不是欢迎来到末世,这完全就是地狱。
每天早出晚归的训练,甚至连晚上觉都睡不好!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容教官会把所有人拉出来长跑。
没错,那不是行军,那是长跑!从没见过那么快的行军,一个晚上,空着肚子,就要跑几十里。
头两天,几十汉子几乎没一个睡过囫囵觉。
你问为什么不反抗?别说来的时候,个人的兵器都被县令大人收走了,就是没收走,也没人敢说自己打得过容教官。
因为,头一天白天,容教官就把他们群殴了一遍。没错,就是群殴。还没有用那把长刀,一个人群殴了五十个汉子,连最听话的孙大都没有放过!谁有胆子反抗?
容白上山之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而且基本上每个晚上都不回来。衡清听过容白的解释,表现还好一点。但是唐阿娘没听过这回事,两天没见容白晚上回来睡觉,就已经着急得像个热坑上的蚂蚁。
随便谁出去打听打听,有听说过嫁人的妇人每天晚上跟一群汉子处一起,不回来的么?
尤其,容白离开几天后,家里来了一个客人。
那是一天中午,平时没有船只靠岸的码头上,停了一艘别致的小舟。一身白色丝绸衣衫的女子带着同样穿着朴素的丫鬟从那小舟里出来。女人头上戴的是白色的珍珠发钗,仔细看的时候,还能看到女人凸起的肚子。
唐阿娘平时忙的也就是孩子们加上山上汉子们的饭食。没事的时候,喜欢在河边逛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逛到些好东西。所以她是第一个发现这个客人的人。
“那边的夫人,请问,我家二公子住在这里么?”
和临江县的繁华不能比,河这边方圆十几里,就只有这一个竹屋。就算现在加上了训练营和学校,能称得上夫人的人,也只有容白和唐阿娘自己。容白现在整天泡在山上,所以,唐阿娘一听到这声音,就抬头,看向那两个刚下船的人。
“你家二公子是?”这年头,谁家没有个三四个孩子。再说,一个谁都不认识的人,上来就问自己家二公子,谁知道?
不过,唐阿娘有点怵,毕竟自己女婿,李嘉可是李家的二公子,而李家的下人,唐阿娘可是见识过的。
“莲心。”站在丫鬟前面的白衣夫人伸手,挡了挡丫头,然后轻移莲步走到唐阿娘面前:“我是林江县城李家的少夫人。我来找我家二公子,李嘉的。”
唐阿娘一听到李家的名头,就知道这人的确是自家女婿认识的人。而且,这小姐、不夫人长得可真漂亮。皮肤光滑的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头发上还有带着珍珠钗,怎么看怎么是富贵人家的。再一对比容白,虽然自己没把哑丫头养得漂漂亮亮的,但是现在,给这容白整的也一点都不像个女人。
“这位夫人可认识我家二叔。”唐阿娘走神,这女人也不生气,反而细声细语的开口询问。
认识,当然认识。现在女婿就在学校里给孩子们教书呢。
唐阿娘忙不迭的把这夫人往自己家里带。原本唐阿娘是想把这女人直接带到学校的,可是,容白之前也说过,学校上课的时候,不准任何外人参观。就是唐阿娘自己,也不敢在学校上课的时候进去。
竹屋的客厅依旧是之前的样子,正中只有一张八仙桌,四面是长条凳。不像镇上富贵人家那样,有茶几什么的。
那年轻夫人看了一眼客厅的布置,微不可查的皱皱眉,然后才在丫鬟的服侍下,坐在条凳上。唐阿娘给这两个人倒了杯糖茶。
容白是不喝茶的,衡清倒是喝一点,但是家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没有茶叶了。而糖茶,是唐阿娘能拿得出来招待人最好的东西了。那妇人看着面前的粗瓷茶碗,一点喝茶的想法都没有,只看着外面,希望衡清早点归来。
饭菜香味飘散开来的时候,一阵孩子们的笑声响起。年轻夫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七八个孩子,颠颠的穿过院门,往衡清的厨房跑去。
“莲心,你去看看,这些孩子都是做什么的。”夫人皱着眉,命令自己的丫头。
那名叫莲心的婢女点点头,穿过大门往厨房走去。
正值饭点,唐阿娘一个人得准备六十多人的伙食。山上的营地离这里的距离可不远,等把孩子们安置好,恐怕到时候山里的汉子们就饿死了。所以,唐阿娘在孩子们种选了几个力气稍微大一点的,帮自己将学校的食物抬过去。
莲心进厨房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厨房比一般厨房要大,里面有三四口锅,锅上是蒸笼。煮饭话的时间太长,浪费人力物力,容白花了点心思,做了些蒸笼,现在无论是孩子还是山上的汉子,吃的都是蒸熟的米饭。
不过,莲心看到的不是蒸笼,而是用桶来装的米饭。
没错,四个小木桶,是送到学校里给孩子们吃的。六个大木桶,则是山里汉子们吃的。坛子里则是今天的菜,做菜的方式,也是容白教给唐阿娘的。
“咱们家几口人?”不怪莲心皱眉。
这厨房里一顿饭的食物,足够一整个李府吃的了。
“家里就五口人。”唐阿娘有问必答。
“怎么吃这么多?”五口人?莲心怎么都不相信,五口人能吃这么多,搁在李府,这么多的粮食,是能养活一百多号人的!而且,这些来搬粮食的孩子,都是谁家的,穿得这么狼狈。
李府是临江县比较富裕的人家了,就算丫鬟穿不起绫罗绸缎,但是棉布衣衫也能穿得起的。但是,你看看这些孩子,穿得都是麻布衣衫,连一半庄子里的妇人都不如。看到那些孩子朝自己这边走来,莲心忍不住退了几步,好像被这些人碰到就脏得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