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娜从学校回家,什么也没有和玉英说,她见没有什么活计要干,和玉英打了个招呼就一头钻进了东屋内,坐在桌前发起呆了。
江娜已经不止一次地从邓大娘和高老师的那里听到了妈妈不能和高老师在一起是因为妈妈有难言之隐,到底这个难言之隐是什么,妈妈为什么不能把这个难言之隐告诉别人,先前妈妈曾经答应她会考虑和高老师在一起的事情,可是事到如今为什么要出尔反尔,要说妈妈不爱高老师,打死江娜她也不会相信的,因为她从妈妈的话中和妈妈看着高老师的表情,也能读出妈妈对高老师的爱的,可是妈妈现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这些问题在江娜的脑海中翻腾不已,搅得她大脑生疼,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江娜痛苦辗转,不得安宁。她想得出神,嘴中喃喃自语:“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娜娜,和谁说话啊?”窗外传来玉英的叫声。
江娜一惊,忙撒谎地说道:“有个问题我没有解答出来,我自言语啊!”
“噢,一时解不出来,可以出去透透气啊,光闷在屋内也不见得有啥好效果吧!”玉英心疼女儿劝道。
“妈,我知道了!一会就出去!”江娜附和着玉英答道。
玉英不再说话,屋内屋外又陷入安静之中了。江娜还困在哪个问题上无法出来。妈妈的“难言之隐”成为她最为纠结的障碍。江娜不禁回想起玉英这些天来的表现,她想是不是可以从妈妈反常的举动中发现问题找到答案呢!这样一想,她还是发现这么长时间玉英确实表现有些异乎寻常。比如,她又看到妈妈经常躲着她愁眉苦脸,长吁短叹,有时候还暗自伤心啼哭;好像妈妈的生活又回到了爸爸刚死的那阵子了。这是为什么?江娜还想到有几次她放了完学回到家里,屋内瞎灯死火,妈妈根本就没有在家。当妈妈回来的时候,见到她回来了,也会出现惊慌失措的表情,当她问妈妈到什么地方去了,妈妈告诉她去邻居家串门了。但是江娜从妈妈急匆匆的脚步,从他忙乱的神情,甚至有些凌乱的衣着,可以断定妈妈即使串门也肯定不是到邻居家串门了。
想到这些,江娜的心里再也无法平静下来,难道妈妈说了谎话吗?要是妈妈说了谎话,这又是为什么呢?江娜弄不明白,越是弄不明白,她越是担心,这些是不是与妈妈口口声声的难言之隐有关呢?想到这些,江娜自有她自己的打算,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解开妈妈的“难言之隐”之谜。
新的一周到来了。
让同学们和高志洁疑惑不解的是江娜的变化。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晚上第一节自习刚上,江娜总是说自己的身体不舒服去和高志洁请假,高志洁相信江娜不会欺骗他,没经思考就答应了她,但是一连几天如此,让高志洁很不安。周四晚上江娜再次到高志洁那里请假的时候,高志洁怀疑地望着她,问道:“娜娜,你真的有病吗?”江娜听到高志洁问她,便装着十分难受的样子,答道:“嗯,我感到很头疼!”“哦,走吧,我和你到卫生院内让医生检查检查,查处病因,也好及时治疗啊!”高志洁关切地说着,起身就要出门。江娜有些无措地说道:“老师,妈妈已经给我包了药,医生嘱咐每天的这个时候必须按时喝药的所以我才请假!”高志洁有些怀疑地望着她,最后还是准了她的假。
江娜是个有心的孩子,她实在太想弄明白妈妈的难言之隐的秘密,因此这几天她没到上晚自习都要向高志洁请病假。江娜回到家的附近的麦田中,偷偷地隐蔽的地方潜伏下来,全神贯注地监视着自家的门前,注意着妈妈的动态。
初夏夜晚白天一望无际的麦海在夜晚失去了海的气魄,五月是夜,天上比较繁密的星辰微弱的光亮,地面显得灰暗无比,阴森而可怕。无尽的微风吹拂着大地,江娜可以感到清风拂面的快意,她也能听到虫鸣伴着清风的低吟,麦苗浓郁的青气混合着泥土的难闻的气味,直往鼻孔中钻去。
麦田中,无数的昆虫在江娜的面前飞来飞去,无数的小虫子在她的身上钻来钻去,有的还顺着她的衣袖钻到了衣内,在顺着皮肤向着身体上攀爬,弄得江娜十分的难受。还有的小飞虫竟毫无顾忌地飞进了她的眼里,有时眼睛会被虫子弄得生疼,发酸,或者流泪,还有的小虫子径直钻到她的耳中,这时候江娜会忙着用手指去掏,生怕虫子会钻进她的五脏六腑,还有的小虫子会专门侵袭她的鼻孔,弄得她鼻孔痒痒的,难过得只想哭。可是江娜忍受着这一切。更可怕的是江娜担心那些隐藏在大田中的蛇,会突然从远处悄悄地游走到她的身边,会突然向自己发动攻击,她甚至想这些蛇有可能会咬死自己,但是江娜固执到了可怕的地步,她想就算真的被蛇咬死了,也要弄明白妈妈所谓的“难言之隐”的奥秘。好在长蛇没有出现,身上却被不知名的虫子咬得疙疙瘩瘩的,痒痒得难以忍受。可惜的是从周一到周三尽管江娜受尽了艰苦,但是也没有发现妈妈的外出的迹象,江娜甚至怀疑自己先前对妈妈的认识全是误解。
江娜真的大失所望,难道先前妈妈真的是到邻居家串门了吗?为什么自己暗中监视了将近一周,也没有再见到妈妈外出呢?莫非妈妈知道了自己的鬼主意?江娜不敢确定,但是她失望极了,心想,要是今天在没有收获,干脆自己就放弃吧!
江娜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自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江娜接着朦胧昏暗的星光,可以隐约辨认得出开门的是妈妈玉英,只见玉英开了门后小心地把门关上上了锁,再把钥匙放到了她们约定的地方。然后提了提衣领,悄悄地向着西边走去。江娜发现妈妈专挑最为黑暗的地方走,走了近五六分钟,来到一个岔路口,玉英又沿着一条比较狭窄的南北路向着背面拐去,江娜不敢离玉英太近,生怕玉英察觉到了自己的踪迹,她就和玉英保持着将近三米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可以模糊地看到玉英的背影,江娜就这样蹑手蹑脚地紧跟着,有几次江娜差点把额头撞到了树上,幸亏她见机得快,用手撑住了树木,才没有被擦伤。
江娜提心吊胆地跟随着玉英,纵横交错,鳞次栉比的房屋有几次让江娜差点跟丢了玉英。东西主街道以北这片地方江娜极少来,因此她对这个地方不是很熟悉,她觉得玉英一会向北,一会向西,七拐八拐,差点让她乱了向。江娜觉得她们已经拐了七八次弯路了,现在她们正好处在一个十字路口。江娜还是和玉英保持着三米左右的距离,全神贯注紧盯着玉英。
突然黑暗中江娜感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向着她猛然扑了过来,一下子把她扑倒在地,江娜骤然受袭,情不自禁地唉啊一声,双手向着那个扑到她身上的东西狠狠地推了一把,那个被她推得离开了她身体的黑影,照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然后一阵呜呜的犬吠声清晰地传到了江娜的耳中。江娜忙乱地从地上摸到了一块碎砖头,照着那条恶狗使劲地砸去,那条恶狗见到江娜有力的反击,一时间倒也不敢在向江娜扑来,而是站在离江娜一米之地,呜呜地叫着,好像在伺机反扑。江娜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了,这时玉英已经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了。
原来心中有些慌乱的玉英正在小心谨慎地前行,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人“唉啊“的惊叫,她因为心惊,竟然没有听到这叫声是发自自己的女儿之口,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身后一定有人,但她没有意识到这人是跟踪她的。虽然她听到了那人可能被狗咬了,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也怕狗叫声会招来临近的人,到那时自己的事情可就露馅的,因此玉英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脚步。
江娜盯着对着她发威的恶狗,一步一步地向着回路退去,开始她退一步,那条狗就紧跟一步,江娜一直悬着心退了五六步,也许是那条狗觉得远离它的家吧,也许是狗怕被它咬到的人会施展什么诡计对它不利吧,它竟然主动地停住了进攻,站在那里再也不追了,只是不停地“呜呜”“嘎嘎嘎”紧一声慢一声地叫着,没有了先前的凌人的气势。
江娜感到了狗的变化,转身向着来路跑了起来。她忍住渐渐疼起来的伤口,她想叫喊,呻吟,可是她不敢。她只想赶紧回到家里清洗一下伤口,可是当她快要到家的时候,突然呆立在那里。江娜想到了课堂上老师讲到的事情,被狗咬后要立马打“狂犬病疫苗”,不然会感染狂犬病的。想到狂犬病江娜的心跳自然而然地加速了,她能够听到自己心跳的咚咚声。可是听说狂犬病疫苗价格不菲,要打狂犬病疫苗需要很多钱吧,妈妈不在家,就算妈妈在家自己还能向妈妈要钱打针吗?要是那样岂不是不打自招吗?江娜踌躇再三,还是决定到学校找高志洁,因为江娜相信高老师一定会帮助自己解决问题的。
江娜想,现在先包扎好,在想办法骗妈妈啦!
江娜不是个磨叽的人,有了主义,她迅速地转身向着学校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