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梅讲着夏秋红的故事,是那样压抑和凄厉,就像这一幕幕惨剧发生在自己身上相似。
文梅低沉而凄楚的哭声也招致过路人们的关注,有几个好心人还问道:“怎么啦?”
有个老太太和老头相互挽着手散步,停住脚步生气地对高志洁说道:“年轻人,让妻子伤心的男人不算是好男人啊!”
高志洁哭笑不得,他很附和着说道:“谢谢老人家!谢谢老人家!我做得不好!”
“文梅,别伤心了,别哭了!你看那么多人都在看我们呢!”高志洁悄悄地说道,指了指周围许多好奇的眼睛对文梅使着眼色。
文梅擦了擦眼泪,看了四周一眼,向着热情的路人笑了笑,很快低下头,低声说道:“志洁,我不是有意让你难看的!”
“我知道!你也太多愁善感了!虽说夏秋红有一段恶梦般的遭遇,但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嘛!不用为她操心伤心啦!”高志洁伸手拍了拍文梅的肩膀,笑着劝她,“相信只要自己努力,一切都会渐渐地好起来的!”
文梅的伤感并没有因为高志洁的安慰而消减,反而越来越浓重了,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幽怨地说道:“怎么会好起来呢?你知道秋红后来的遭遇吗?”
高志洁一惊,心中一凛,问道:“后来怎么啦?难道秋红的厄运还没有到此结束吗?”
文梅的思绪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的那段迷惘而伤痛的岁月了。
原来那天夏秋红真的被附近公安局派出所逮住了。到了派出所,经过三堂会审,九催八问,威胁恫吓,秋红就是不承认工商局对她的诬陷,她反而痛哭失声地控诉万为民强奸霸占了她一年多,并强取豪夺了她的工作并用做假证件让另一个女人取代她工作的事实。等夏秋红说完,在场的警察都肆无忌惮地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他们低声交谈着,他们异口同声地认为秋红确实是个疯子。因此直到天黑他们实在没有问出有价值的信息,于是就把秋红当成精神病患者,送到了大市精神病医院。
秋红剧烈反抗,可是她又怎么能抗得过几个孔武有力的警察呢?她还是没有逃脱送进精神病院的命运!在和警察的抗争中,她身上的裙子也被撕烂了几处,就这样十分狼狈地进了精神病院。
秋红被关在精神病院整整三天,她不吃不喝,只求速死。
这三天,秋红好像总是能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对自己说:“你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秋红没有放到心上,她总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以不遮体,蓬头垢面,先是又哭又叫,后絮絮叨叨,她见人就向人们诉说她悲惨的遭遇,大骂万为民是个心如蛇蝎的杂种。
开始的时候,工作人员还有人同情她,可是后来她见人就啰哩啰唆地说,逢人就讲,以至于里面的人都不敢见她了。包括安排看着她的人都远远地避开了她。
秋红在第三天的晚间,瞅着个空,借着阴暗的遮挡,偷偷地跑出了精神病院。她不想被人视作精神病患者,呆在这个比让她死还难受的地方。她要出去,她要复仇!
秋红闪出精神病院大门的瞬间,离秋红不远的一丛花树背后的阴暗里,一双眼睛正盯着她呢。
夜深人静,夜风微拂,月明星稀。
街道两边的华灯依然闪烁着美丽的光,夜如白昼。这该是半夜时分,街道上偶见行人。前半夜热闹喧哗的店铺都已经收摊打样了,但门头上的荧光的招牌显得有些幽暗,能给人许多的遐想。
秋红双手交叉地抱在胸前,她像个孤魂野鬼似的在清冷的大街上走着,她没有目的,没有归宿,也没有方向,她就这样抱着膀子,缩着头,慢慢地有些蹒跚地走着,她间或把有些昏花的眼睛向着四周一临。
三天的吵闹和饥饿,让她感到了非常的疲倦,她的肚子早就在叽里咕噜地叫个不停,要是能找些吃的,恢复些体力,就好了。但是驱除饥饿好像还不是他最需要的,要是能有个让她休息的地方,然后痛痛快快地睡一觉,就比吃上山珍海味还要让她惊喜啊。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谁也不会施舍给她睡觉的地方。
秋红可怜地向前走着,她记得在人民路的拐角处有一个人民公园,那里是城市居民休闲娱乐消遣的地方,她好像记得那里是彻夜不关门的。有时雅兴高的人们,彻夜在那里闲话不归。
秋红心中有了目标,她就像向着这个目标走去,不久就来到了那个公园的门口,大门口太阳灯的光很昏暗很晦涩,照顾着方圆左右一仗见方的地方,在两边高楼大厦的遮掩下,门口的其他地方,倒显得有些暗黑了。
秋红旁若无人地进去了。这个公园很大,里面有池塘、假山、各种花草树木,尤其是垂柳,成为这个休闲公园的主角。这个公园内林荫道很多,也很曲折阴森,小道的两边还有高大的树木,走过这一段段的林荫道,里面宽敞的地方是一个个花园,那里面准备了一些供游人小憩的混凝土或石质长椅子,秋红想,那椅子可以供自己休息吧。
秋红现在什么也不害怕,反正她什么也没有,也不怕遇到贼人。
林荫道里很幽暗很阴森,月亮的光明从浓密的树叶的间隙中间筛下了若干的小圆点,就像地上的星星,但是间或有股较大些的夜风吹过,把树枝或树叶摇得发出沙沙的声音。秋红心中竟然有了胆怯,她想这不会是鬼说话吧。这个世界真的有鬼吗?要是有鬼倒还好些,自己真的可以就此死去,化作厉害,终日随在万为民的左右,让他惊恐不安,惶惶不可终日。遗憾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鬼,这一点他坚信不疑。
今晚这里很静,这个寂静像是单为秋红准备的。
提心吊胆的秋红好不容易来到了里面的花园内,她随便找个树影里的躺椅就那样和衣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