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熲颔首,示意陈江下去。
简单朴实的盒子盖得严实,自外头贺盾也看不出有无紫气。
高熲见贺盾脸上满是泪痕,将盒子递给她,见她手抖得打不开,又帮玉佩拿出来了。
确实是杨坚带过的旧物,但不是她留在建康的那些,新的。
上面这层薄薄的紫气,对于此刻的她来说,虽是微弱,却如救命的星星之火,珍贵之极。
旁边看顾着她的来东被吓了一跳,几乎是手足无措地问贺盾怎么了。
贺盾握着玉佩,眨眼间破涕为笑,&ldo;因为马上能离开这里,高兴的。&rdo;
来东素来无心眼,通常是高熲贺盾说什么是什么,听了自己也兴奋起来,后神色又黯然下来,大概是想起战死的兄弟了。
问清楚晋王自何处来,高熲便放了其余的士兵,压着陈河出山,一路往龙川去了。
似乎岭南当真安定下来了,一路上并未再遇上追兵和堵截,偶尔遇上巡逻的士兵,见到大隋的旗帜都避让而过,恭敬畏惧。
高熲给贺盾找了匹马,来东帮她牵着,山路虽崎岖,但比她自己行走好太多。
贺盾手里一直握着玉佩,远远听见有马蹄声震,便秉着呼吸看着路那头了,心悸心跳,是阿摩么?可能是,可能不是。
大隋的旗帜迎风猎猎,杨广勒马驻足,拉得马匹扬蹄立马,远远看着远处那个漆黑瘦小的身形,顿时五内如焚万箭攒心的疼,是他没护好她,找不到她,害她成了这般模样。
贺盾揉揉眼睛见不是自己的幻觉,唤了声阿摩从马上滑了下来,她下得急,差点没摔在地上,被旁边的高熲一把扶住了。
贺盾朝高熲道了谢,努力憋着泪意往前面跑,却因为身体的缘故,没几步便摔倒在了地上,手里握着的玉佩也摔出去很远,手心擦破皮了很疼,膝盖很疼,心脏也很疼,浑身都疼……
贺盾趴在地上,心里压抑了几个月的情绪彻底被勾出来了一般,头埋在地上,无法抑制地就嚎啕大哭起来,她真是差点就见不到他了!
杨广听得她的大哭声,肝肠寸断,迎上前去,克制地在她的头上摸了一下,碰一碰他都怕她疼,只轻轻把将人抱起来,声音嘶哑,&ldo;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回家……&rdo;
贺盾难以抑制,泪眼婆娑看不清他的容颜,拼命擦着眼泪,哭得打嗝,哽咽道,&ldo;岭南山太多了,路太难走了,林子太密,追兵太多了,我们走不出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rdo;
&ldo;我知道,我知道。&rdo;杨广搂紧她,下颌在她头顶不住摩挲,只恨不得将她嵌进心里去,这样拿不下来取不走,便不会把她弄丢了。
杨广抱着贺盾上了马,轻飘飘的一把骨头在,只有年前一半重了。
秋冬风大风冷,杨广把她整个人包在他的风袍里裹起来,朝杨素略略点头,扬鞭带着她离开这里。
贺盾窝在他怀里,呼啸而过的风声盖不住他沉稳的心跳,让她渐渐的平复下来,贺盾忍不住偏头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说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ldo;对不起阿摩,让你着急了。&rdo;
杨广并不敢看她的样子,看一眼寸心如割,只给她遮着风,哑声问,&ldo;我穿了父亲的衣衫,身上佩戴的父亲的玉佩,发箍也是父亲的,阿月你好受些了么?&rdo;
贺盾这才发现他身上紫气萦绕,又有些心痛窒息,点点头,看他脸颊消瘦眼里都是血丝,心中酸酸涩涩浸泡过柠檬一样,又不知该说什么,觉得说什么都很轻没有分量,便只一遍一遍的唤他,&ldo;阿摩,阿摩……&rdo;她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心里就是这么一遍一遍唤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