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不新,顶灯也是泛了旧的昏倦,经过许多层烟和影的隔膜,不真切地投下被搓碎的光线。
她腰酸腿软,肺叶之间急捯着气,仰头看到天花板那一圆灯点,温黄模糊地亮在视线里,以为是一轮最好的月亮。
腹间狠狠一坠,她下意识喊了声他的名字,进而发觉自己的声音莫名有些绵黏,就像屋里的空气。
而沈恩知就在她身后,似乎不知疲倦,掌心扶着她细窄的腰侧……
如今想来,不能说不是好滋味。
她打了通电话过去。
&ldo;怎么了,薇薇。&rdo;
沈恩知叫她的名字,音量不低也不高,语气像是慢慢蒸散的温水,舒和宜润。
&ldo;还记不记得你在社科院实习的时候住的房子?&rdo;
他有些意外,仍然回答:
&ldo;嗯,记得。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事,就是在那里发生的。&rdo;
沈恩知还记得那天清晨,她就挤在身边安睡。他一只手臂搂着她,头也倾垂在她发顶,平稳的呼吸落下来,起先温热如同手指抚触,到后来滚烫滚烫。
嗅着她发间凛香的气味,沈恩知在心里默默地想。
他是她的了。
&ldo;你那时候,是第一次吧。&rdo;盛凌薇问。
他一时产生自我怀疑:&ldo;薇薇不舒服么?&rdo;
&ldo;……记不清了。&rdo;
&ldo;那么等订完婚,我们一起复习一下。&rdo;他用心地说。
盛凌薇扑哧笑了。
&ldo;你怎么也这样啊。净想这种事……&rdo;
‐‐&ldo;也&rdo;。
她又自然而然用上了这个字眼,昭示着他们的命运之中,横亘了另一个人的人生轨迹。
而沈恩知一如既往,只能欺骗自己,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
盛凌薇关掉手机,摸了下脸,笑容还没淡去。
真的是在恋爱了么?
否则怎么才挂断电话,就又开始想念他。
自打讲话还在囫囵磕绊的年纪,她就与沈恩知相识了。
两人曾经一度亲密无间,连拥抱都像是贴在镜面上,触碰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他们曾是形骸之外没有血缘的亲兄妹,彼此熟悉到能背得出对方呼吸眨眼的频率,要想猜准对方脸上的表情,甚至无需睁开眼睛。
也许是因为过于亲密,沈恩知以往在她眼里,从不属于&ldo;友谊&rdo;的分区,却也不在择偶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