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妄知道陈幺这次不是骗他了,他抱着他软塌塌的身体,声音有点不受控制了:“师兄、师兄!”
王妄师兄挺多的,这次下山来找王妄的就四个,王陆是大师兄,他最为多愁善感,还婆婆妈妈的:“他就叫师兄,到底是叫的哪个师兄。”
王尔是二师兄,他嫉恶如仇,性子还很直:“管他叫的哪个,反正我是不出去。”他左看右看,“你们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王叁比较擅长阵法符箓:“是不对,这好像是……”
“师兄!”
再不出去,他们小师弟等会儿就该六亲不认了,王陆先跳了出去:“师兄来了。”他撸起袖子,“小妄,让一让!”
陈幺这一昏就半个月。
少帝本就身体抱恙,这一昏更是人心惶惶,长生虽然把消息压了下去,但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堵在福寿殿外等候觐见少帝的大臣简直把福寿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卫贤拨开人,挤了进去:“陛下呢?”
十二月,飘的都是雪粒子的,白茫茫的一大片,福全替卫贤拍着身上的雪:“在里头呢,王大人与他的师兄们看着呢。”
卫贤的手心上的伤还未全好,伤到了骨头,怎么也得养个百十天,他与王妄还算想熟,但王妄手下还真就一点没留情。
他伤到的左手就是治好也不灵便了,日常吃饭活动没什么,但再想用刀却是不可能了:“陛下怎么受刺激了?”他很着急,“是不是王妄……你们怎么还能放王妄进去?”
福全也怕卫贤,他诺诺道:“都是陛下的吩咐。”
二
师傅传来事发的消息后,他是慌了下,但陈幺说没事——陈幺说王妄既然还肯处理凉州食心妖的事,那就是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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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全还是不放心,他当时都急的跪下求陈幺了:“陛下,可他杀了那么、那么些人啊。”
虽然那些无心小妖迟早要死,但封城一个个查的还是王妄,杀人、或者说是杀妖的人还是王妄,他战战兢兢地跪下时偷偷瞥了一眼陈幺的神色。
陈幺端坐着,瓷白的脸羸弱又慈悲:“孤让他杀的。”
“孤比他可怕。”
福全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心境了,他脑袋空了两天,全是那句孤比他可怕……是吗?是的吧。他们这个身子骨病弱到连门都出不了,说一句话就要喘气的陛下其实真的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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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吩咐你们就听了?”卫贤见过王妄那疯狂的样子,其实说不上疯狂,王妄在凉州杀人时一直很平静,但他越平静,就显得越疯狂。
那么多人、那么多人,王妄是怎么做到无动于衷的,他问过王妄,但王妄并没有回他,“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让我进去,我要去探望陛下!”
福全膝盖一抖直接跪下了:“卫大人,陛下交代过了。”
卫贤铁了心了:“我要进去。”
福全抱住了卫贤的腿:“大人,大人!你敢忤逆陛下吗?”
卫贤一滞,强行忍下了进去的冲动:“知道了。”
福全这才松开卫贤:“您稍等。”他撩起袍角就往书房跑,拿起密信就又折返回去,小心地交给卫贤,“这是陛下让咱家交给您的。”
卫贤要跟陈幺在诸位大臣面前演不合,很少跟陈幺有正面接触,一般是通过密信交流的,他知道自己拿到信后就要离开了,少年又往紧闭的寝殿大门看了眼才把信塞进怀里:“替我告诫陛下一声……保重身体。”
福全低头道:“知道了。”
卫贤出去后直奔钦天监,二师傅受伤不轻,如今在钦天监养伤,是需要人照顾的,他推开门,看到了一个苍老的背影,眼睛骤然一酸:“二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