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馨气闷,她爬起来,落在软枕上的乌发顿时全落到肩上。
两人之前不清不楚,这下干脆全坐实了。她抓起衣服,正要往自己身上套,那边丫鬟捧着崭新衣裙过来,伺候她穿戴。
衣服都是轻便的,换上了,输了个干净利落的发髻,戴上几只簪子,洗漱了,脸上扑层粉,就算是全了。
一切伺候妥当,外头的门子来报,说大公主府上派了人,说是请大弟弟过去瞧瞧。
大公主被齐贵妃和冯怀练手暗算,打落牙和血吞,嫁了的人没办法回去,驸马那毛病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治得好。不能在丈夫身上寻的慰藉,干脆就从别的地方寻个法子,弄个开心。
这些朱承治都知道,大公主派人来,他自然应允了。抬头见着宝馨俏生生在那儿,心下估摸着她留在府邸里头也是心烦,干脆携她一同前往。
大公主乃皇后所出,公主府不比王府那么富丽堂皇,但也差不了多少。前头人见着朱承治过来了,出来迎接,到了门内,大公主满脸笑容,亲自来接他。
大公主身后跟着个小少女,离大公主有段距离,但还没到旁人能把她忽视过去的地步。
“弟弟可算是来了。”大公主笑容可掬,不复在宫里头的嚣张跋扈样儿。她笑意盈盈,走在朱承治身边,就把他往屋子里头请,“按说我早该请弟弟过来,只是这些日子身子不太舒畅,就没叫弟弟过来说说话。”
“大姐姐身子不好,叫太医来看过没有?”朱承治关切问道。
说到这个,大公主的眼睛有那么瞬间的黯淡,“罢了,叫太医过来也没用,我是心病,我自个知道。”
嫁了个那么个人物,长得再好看,半点都近不得身,青春年华的姑娘,简直要被逼疯了。
“大姐姐放宽心。”
大公主叹口气,“还能有甚么法子,就算是不宽心也得宽心了。”
宝馨跟在后面,没心思听大公主和朱承治你来我往的那些话。这对姐弟,不是一个娘肚皮里头出来的,口上再谈的亲热,也只是浮于表面,瞧着热闹罢了。她此刻盯着那个在大公主身后走着的少女。
那个少女十二岁上下,身段还没长起来,一马平川。不过浑身衣裙都是妆花金质地的料子,宝蓝织金裙上用金线绣成的兔儿栩栩如生,在阳光下头熠熠生光。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她,宝馨十分小心,目光看人轻轻的,不叫人发现半分。那个少女身段还没长开,面庞上也是浮着稚气,不过五官瞧着长得秀美。肌肤白皙,脸颊丰满。仔细想一回,这样的身段,还真是宫里选人时候的标准。
“你说最近宫里头都没个甚么事儿。”大公主叹气了两三回,“我进宫去,见着母后,也不好次次哭,太后疼我,每次都赏了不少东西下来。可心头的烦躁,还是去不掉。”
“不如大姐姐叫几个姑子过来,给大姐姐说个经,也好解闷。”朱承治面有担忧,说出来的法子听上去诚意十足,却没有半点真心。
大公主一摆手,“算了,外头的姑子我瞧着生气。”
两人进了堂屋,在上座坐下。那个跟在大公主身后的少女亲自从丫鬟手里端了茶,送到朱承治面前。
朱承治抬眼瞥了她眼,目光略扫了大公主。大公主一手捧茶,另外一只手轻掀茶盖,专心致志饮茶。
他自幼记忆力出众,见过的人都会记住。他开口,“这位姑娘,好像在哪里见过。应该不是大姐姐府上人吧?”
“瞧她那身,也知道不是我府上的。”大公主见朱承治果然开口问了,转眼又开开心心开口,“沈姑娘也进宫过的,陪母后解闷。估计你们就那会子见过面。”说着,她又笑着掩口,“瞧瞧,你们还真是有缘分!”
姑娘羞红了脸,她对朱承治屈膝,“民女琼玉拜见殿下。”
“琼玉?倒是个好名字。”朱承治对琼玉和气的笑了笑,“人如其名。”
这话说的琼玉脸红心跳,她壮着胆子瞧了朱承治一眼。这位殿下今日着常服打扮,袍服上的四团团龙越发衬显的他俊美不凡,瞧着就和书里头的人物一样。
宫里头见过一回,不过那会胆子没放开来,所以也没仔细看,今天瞧仔细了,果然是天家的人物。
朱承治目光投过去,琼玉马上站好了。
“既然不是宫女,那也给赐个座才行。方才我都一直没有见到她。”朱承治和气道。
大公主听了,叫人赐座,琼玉谢恩之后,才侧身坐了。
大公主和朱承治其实相处的时候并不多,拉扯些家常,寒暄两句还行,时间一长,就有些不知道该和朱承治说什么了。她干脆叫琼玉来,“我身子有些困乏,你陪陪殿下下下棋。”
说着,还真起身走了,把一切交给小姑娘代理。宝馨就站在下头,屋子里头的动静看的一清二楚。她看着丫鬟们抬来棋盘,把棋子罐儿给拿上来,怒极而笑。
大公主这是在拉皮条么?生怕人看不出来,自个躲了,好给那个小丫头创造机会。
宝馨怒火中烧,如同自己珍藏的珍宝被别人窥视。她目光上下一扫,瞬间就得出了苛刻的评价:年纪太小,胸平屁股塌,前后瞧着平坦一片。嗯,头发也少,梳个髻儿都不容易,也不知道她的梳头嬷嬷是废了多少劲头才把那个小凤钗给戴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