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想得多,看得也就多了。一旦看得多了,怀疑的也就多了。
南宫情在害怕什么,每晚都会在梦噩中惊醒。南宫情在隐藏什么,有次丁灵中进了书房,她居然吓的打翻了砚台。
墨汁将书写了一半的信糊成黑黝黝的一团,丁灵中哀伤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他并不知道这一次又要发现什么。但他觉得既疲惫又辛苦,肩上似乎压上了一座无形的大山,重的他直不起腰。
很多年前,他做了很多错事,因此再也无法回家。
很多年后,他大概又做了错事,这一次又会失去什么?
他宁愿自己是个瞎子,聋子,傻子。也好过眼睁睁的去看着,却无力挽回什么。
是他太过愚蠢。居然以为能够重新获得什么,原来只是他以为而已。
他到底是怎么把活成这个样子的?简直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为什么这世间的女人总是如此的狠毒?仗着别人对她们的容忍和爱怜,肆意妄为着?
南宫情跳上房顶,坐到丁灵中身边。她美艳的脸上带着哀怨和痛苦,低声喃喃道:&ldo;灵中,我没有。&rdo;
丁灵中坐了起来,嗤笑道:&ldo;哦?你没有?&rdo;
滚滚热泪从南宫情的眼中涌出,她捂着脸,哽咽道:&ldo;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过。&rdo;
她看起来是那么可怜。丁灵中却不可怜她。他去可怜她,谁又去可怜他?
丁灵中冷笑着按住她的肩膀,冷声道:&ldo;说吧,你们想干些什么?&rdo;
南宫情哭着摇头,不肯开口。美人哭起来也是极美的,海棠晕染,梨花带雨。
可惜再美的外表也掩盖不了那些肮脏下作的阴谋诡计。
烂了心的果子,再怎么饱满光鲜,也不会令人想要咬下去。
&ldo;好的很。&rdo;丁灵中笑着赞了她一句,起身道:&ldo;我去给你写休书。&rdo;
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今晚吃萝卜。然而越是平淡,越是显露出内心的坚决。
&ldo;不要,你不能这么对我。&rdo;南宫情哭叫着抱住他的小腿,妥协道:&ldo;我说,我说还不行吗?&rdo;
春风是和缓的,夏风却是狂野的。
城外的义庄里被塞的满满当当,放眼望去全是人。放在棺材里的死人,立在棺材外的活人。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雪白的帐幕在风中舞动着。阴沉而诡异。泥土的味道掺着腐尸的臭味,难闻的要命。
白景烁抄着手,站在门口,望着穿成珠帘的雨幕,笑吟吟的问道:&ldo;何事?&rdo;
义庄里,一群人跪着,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全都穿着黑色的衣袍,垂着头不说话。
白景烁转过身,撩起衣摆,蹲在领头的老丈面前,叹息道:&ldo;您不说,在下又怎知您的意愿?&rdo;
老丈抬起满是沟壑的脸,幽幽道:&ldo;求先生救救吾等。&rdo;
白景烁自然不会随意拒绝别人,他顶着一张笑脸,温声道:&ldo;先起来好吗?要怎么救?您说。&rdo;至于肯不肯救,却要等说完再议。
雨势已小,只余绵绵。
白衣青年腰背挺直,长袖翩翩,单手撑着把素白无纹的油纸伞,在石板路上缓步前行。
他就来就没有快步走过,不管心里是否焦急,他总是注意着仪态。
他行走在绵绵细雨中,哪怕伞面半遮着脸,依旧美的像是一幅画。
一朵雪白的蔷薇花飘落在他面前的路上,白景烁眸光微闪,侧头看向路边的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