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细想,忍不住一拍脑门。
对了,这字迹与杨素问的有几分相像,不过她能确定这东西必不是杨素问的便是了。
她翻看了几页,见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病例,譬如腹中绞痛应该如何如何诊治,她对医术一窍不通,故而也没有多大兴趣,随意翻了好几页,一直至看到某一页上印着好大一块墨团,仿佛可以想像这本子的主人落笔时的犹豫。
她顿时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心,忍不住翻开下一页,却在看到&lso;皇后&rso;、&lso;相府&rso;、&lso;有孕&rso;几个字时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把本子合了起来。
她的心跳不停加速,抓着本子的手越来越用力,脸色渐渐发白。
这本不就是一位大夫记载病例的手札么?
不知怎的,她便想到了齐王前段时候一直在追查的那本杨太医手札,心跳一下子更加剧烈了。
这本子里的字迹分明与素问的相似,或者换个说法,不定是素问的字像他,而她记得素问曾经说过,她自小便是临摹着爹爹的字练习的。
她的额际不知不觉地渗出了汗水,所以,这本手札会不会就是齐王一直想要得到的那一本,也就是素问过世的父亲杨太医生前手札。
若是这本果真便是杨太医生前的那本手札,以齐王对它的志在必得,这里头必然记载着一些了不得的秘密,再加上方才她不经意地瞄到的&lso;皇后&rso;、&lso;相府&rso;、&lso;有孕&rso;内个字,她便更加肯定了。
这秘密必是与皇室、与先皇后有关。
甚至,与曾经的太子、如今的新帝有关。
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即把这东西重新埋入泥土里,再不让它见天日,皇家的秘事,谁沾上了必然没有好结果。
可是情感上,一想到自己这段日子因这本莫名奇妙的手札而遭遇的种种,她又有些不甘心。
便是死也要当个明白鬼才是,哪能这般糊里糊涂的被人掳了来,却是一无所知。
当下,她再不犹豫,重又翻开那手札。
上面关于医理的一系列描写她均略过不看,只是知道天熙二年,皇后自娘家庚相府回宫后几个月,便被诊出了喜脉,而彼时的太医院正杨伯川便负责照看皇后腹中胎儿。
手札上详细写了皇后怀胎情况,凌玉也无甚兴趣,继续往后翻了几页,忽又见上面写着相府少夫人有孕之事,她顿觉奇怪。
若是其他太医便罢了,杨太医既为太医院正,又正照看着皇后,这相府少夫人有孕之事如何需要他亲自出马?
她再细细看看上面对庚少夫人有孕的描述,发觉这位少夫人竟是与皇后几乎同时怀上的,心中隐隐有几分不对劲。
&lso;娘娘情绪激动,引致大出血,腹中胎儿危矣……&rso;看到这行字时,她心里&lso;咯噔&rso;一下,待再看到下面写着&lso;胎儿暂保&rso;时,又忍不住松了口气。
再一细想,先皇后这胎不就是新帝么?新帝好好的活至如今,可见当年皇后确是平安生下了腹中孩儿。
而里头关于那庚少夫人的记载,她便粗略地扫了一遍,知道这位少夫人怀相不好,又因为郁结于心,随着月份越大,情况便愈发不妙。
可让她奇怪的是,对这位庚少夫人的描述,上面竟又写着一句&lso;胎儿安稳,怀相甚好&rso;,而后又是一块墨团,再接着便是一句充满挣扎的话&lso;常谓医者父母心,何为父母心?以谎言蔽之,实……&rso;,实字后面便什么也没有了。
她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很明显,庚少夫人怀相并不好,甚至月份愈大,这情况便愈发糟糕,可不知为何,杨太医明知实情,却又像是对什么人撒了谎?
不对,孕中妇人情况好不好,便是什么也不懂之人也能看得出来,杨太医根本瞒不住才是。
可是,他又分明撒了谎,骗了人。
她想,这个人一定关心庚少夫人有孕情况,却又不能见到她,故而便只能透过杨太医了解她的情况。
这个人会是先皇后兄长、庚少夫人的夫君么?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便又被她否认了。
她继续往下翻,可是却再也看不到半个字。
她不死心,一直翻到最后,才终于看到几个明显相当潦草的几个字‐‐&lso;娘娘平安产子&rso;、&lso;催产&rso;、&lso;死胎&rso;、&lso;大出血而亡&rso;。
她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先皇后平安产子在她预料当中,庚少夫人没能生下孩儿她亦清楚,毕竟如今新帝健在,曾经的庚大公子膝下几个孩儿,均为继室夫人所出。
可是她却怎么没有想到,那位庚少夫人竟是催产?生下的还是死胎,而她本人,却因此大出血而亡。
好好的相府少夫人做什么要催产?
她只觉得脑子里乱作一团,不知为何却想到近来民间关于新帝非赵氏皇室血脉的流言,一时更觉得头疼。
新帝是不是皇室血脉,杨太医这本手札已经记载得很清楚,先皇后平安产子,故而新帝乃皇后所出嫡子,这一点根本不用怀疑。
她本是以为那些流言不过是齐王故意使人传出去,目的便是往新帝身上泼脏水,可如今再一想想,或许齐王当真便是这样认为的也说不准,否则他不会急于得到这本手札,大概是以为这本手札能证明新帝并不是皇室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