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丑鬼能在数分钟内连同棺材一起送进某不知名乱坟堆里,可见也是位道行高深的货。
鬼来的地方必定就是鬼地方,看来我又成了砧板上任宰割的五花肉。
真是恨死白越那嘴上没毛办事绝对不牢的小王八蛋了,估计这会儿他跟那顾老头还没发现自家价值四十五万的“货”已被顺走。
我磨牙霍霍地在肚子里把白越骂了千万遍,焦头烂额地算计接下来该怎么办。
缩起身体从棺头又摸到棺尾,突然发现后面竟然还跟着个衣衫华丽的……呃,鬼影?因为一个大活人绝对不可能瘦成那样的。
更精确的说法就是,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人形鬼玩意儿悄然无息地跟在棺材后面走,而拖棺材的丑鬼应是还没有发现。
或者它装作没发现?事情好像变得有点好玩了。
我敢赌一张毛爷爷,光凭那身光鲜如婚服的寿衣,棺尾后跟的十有九成是顾老的短命独子。
他的脸隐在扣掉大半个脑袋的帽檐下,一双形状还不错的薄唇显露出来,嘴角微微下垮,好似十分的不高兴。
其实顾少爷的心情也算可以理解。如果有人上门偷偷顺走亲爹花大价钱给自己买的老婆,是个男的都会生气吧,这跟他是什么种族的没关系。
何况本姑娘还关乎借胎还阳的关键呢,他就跟着自家的“财产”跑了出来。看来顾少爷不是位躺在棺材里光享清福的废材。
我倒很想看看两鬼恶战三百回合的盛况,虽然谁赢对我来说都不会是件好事,但好歹能借机除掉一半的祸害呢。
让我失望的是两鬼沉默地走了许久,全然没有撕逼打架的迹向。
他们像和谐的抬棺工人,一前一后脚步整齐方向一致。
我有点急了,这条路走得越远,安然回去的可能性就越小。
陡路走太久,棺底下的轮子打滑得厉害,咯吱咯吱地尖锐呻吟,感觉就要断轴似地抖个不停。
我撸下一身寒栗,再偷偷将棺盖顶开数寸。
前面的丑鬼突然又转头,嘴角快咧到耳根边,笑得眼皮边白乎乎的褶子快要堆成山。
“小弟,跟着大哥我是有什么事要指教?”除去诡异的嗓音,他问得好像还算温和。
我被着实吓了一大跳,差点又把棺盖砸脸上,不过总算明白它不是在跟我说话。
小、小弟?
不是说顾家单传独子吗,这自称为“大哥”的矮丑鬼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面对“亲切”问候,后面的顾少爷没吱声也不走了,伸手慢吞吞地掏向自己衣服上的大兜袋。
我还以为这货会甩出个什么刀枪剑棍,正气凛然地大喝一声“管你是爹还是兄,夺我妻者从我身上过”,然后铿锵上演一出“兄弟夺妻,手足相残”的彪悍狗血好戏码。
可惜脑洞还没来得及开到狗咬狗十八式,只见一条雪白的绣花绢帕被揪出口袋,以优美的架势捂向帽沿下的眼睛部位。
嘤嘤嘤!
对,我没看错也没听错,这鬼爷们居然哭了起来?!而且哭得那个悲悲切切我见犹怜的。
千万头草泥马顿时从脑海里泅水而过,带来阵阵荡漾不息的“我的冥婚老公怎么可能是娘炮”的惊涛骇浪。
“大哥,明明说好第十一个留给我当媳妇的,为什么还要来拖走,你骗我……嘤嘤嘤!”这鬼货边哭边控诉,径直点向我移开的棺材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