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行越是急切的想要个答复,无线电的另一头愈是沉默。这样冰冷的无声让简行如同遭遇凌迟,他的眼眶有些发热,带着赛车手套的五指比冰块还要冷。
简行终于是颤抖着问出了这句话:“……兰珩不会死的,对吗?”
让简行吐出这个“死”字,似是耗费了自己的全部精力。在说出口的瞬间,他并没有感到解脱,而是愈发惶恐。
他像是被吊在了半空中,脚不着地,巨大的黑暗与恐惧感淹没了他。
兰珩会死吗?
会……吗?
无线电内传来了费边的声音:“你不是不害怕死亡吗?”
简行愣了愣。
费边又说:“兰珩死了,又怎么样呢?他这是为赛车事业奉献自我,你不是认为,这是一种光荣吗?”
好一会儿,简行才迷茫开口:“我不怕……可我害怕。”
“你不怕自己去死,但你害怕自己亲近的人死。”费边叹息,“可你最亲近的人看待你,又何尝不是呢?”
“你将生命当作比赛,当作竞技。我从来不认为你将赛车当作生命去热爱是不对的,但你不能将赛车凌驾于生命之上。生命永远是万物之上,没有人可以凌驾于它之上。”
简行的赛车终于进入了维修站,其他车队的车手基本都已经到达维修站。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这边,皆是忧心忡忡、担心之态。
虽然他们是竞争对手,虽然他们在赛道上争个你死我活。但他们不希望任何人在赛道上献出生命,因为生命是可贵的。
运动员的生命永远是第一位。
以往喧嚣的、热闹的赛道上一片沉默,雨声放大了这种沉默。
简行喜欢下雨天,他喜欢在雨中厮杀的感觉,也同样热爱居家时倾听外头雨点敲打玻璃的声响,这会教他安心。
而一贯让他安心的声音,此刻却成了他的催命符。
简行失魂落魄地跳出驾驶舱,仅仅是回到维修站的几步路,就让他耗费了全身力气。
简行看到费边,护目镜下的眼白泛上红血丝。
“我错了。”
头盔底下传来的声音很闷,像是含了棉絮沙哑。
简行喃喃道:“我真的错了。”
他总是认为其他人不理解自己,他不奢求他们的理解,只要自己做好到极致、无愧于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