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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后悔了是吗？”秦柔话锋一转，蓦地瞪着我：“都是你，如果你没有回来认祖归宗，今天我就不至于这样，我也不会一无所有！”我看着秦柔情绪失控的模样，愤怒过后，又有点莫名其妙的心酸。“即使没有我，沈寒也会厌弃你。因为他只爱自己，其他人随时随地都可以舍弃掉。其实你早就看透了他，可就是一味自欺欺人。你幻想着你的付出和痴情会感动他，但那怎么可能呢？”“你不能要求一个畜生和你讲良心，所以今天的一切，你没资格责怪任何人，因为是你咎由自取的。”秦柔张了张嘴，过来好一会，才抖出几个字：“我……咎由自取？”我不想跟她说下去，见急救车来了，便示意傅言殇松开宇涵。可傅言殇却直勾勾地盯着宇涵，仿佛又想起了洛洛惨死时的场景……我心痛得无以复加，忍不住扯了扯他：“他不是我们的洛洛。”傅言殇神情一滞，红着眼睛对我说：“你知道吗，当初洛洛也是这样，浑身是血。我狠狠握住他的手，可是没有用，他的手还是一点点变得冷硬。”“别说了！”我攥着他，死死地攥着：“回家吧，好吗？”傅言殇大概听出了我的悲恸，顿时噤了声，没有再提洛洛。但我心里明白，他从来没有忘记洛洛，或者说，在他的心里，洛洛早就生根发芽，任谁也不能取代。那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回到家。我们谁都没了说话的兴致。我踏进洛洛住过的房间，里面的摆设还和之前一样，简洁舒适。“洛洛，妈妈好想你……”我捂住泛痛的心口，一呼吸，空气里似乎都是洛洛清冽的气息。曾经，他会安安静静地抱着我，哪怕他从来都不会跟我撒娇，可我知道，他爱我。傅言殇站在门口，没开灯，嗓音压得很轻很轻：“老婆，对不起。”我想宣泄，他想隐忍“为什么说对不起？”我忍着眼泪对傅言殇笑，可嘶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已经出卖了我。我很痛，心很痛！傅言殇迈步走到我的身边，“我不该提起洛洛，惹你伤心。”我说：“就算你不提起，我也忘不了洛洛……他才那么小，那么懂事。”傅言殇没说话，不动声色地搂紧我。我心底的悲伤泛滥成灾，尤其是看到相框里洛洛天真灿烂的笑脸，我就恨不得去找纪宁拼命。可是纪宁已经死了，我连泄恨的对象也没有！一整晚，我和傅言殇都沉溺在思念洛洛的情绪中，哪怕相拥而眠，但彼此的心情都很不好。天蒙蒙亮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张妈的声音：“言殇，开开门。”傅言殇皱了皱眉，似乎并不想搭理张妈。偏偏，张妈一直在敲门，好像非要见傅言殇一面似的。最后，我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就推了推他：“去开门吧。”其实我想说的是，无论过去如何，那毕竟是你妈。傅言殇的眉头皱得更深，我看得出来了他很不情愿，但还是起身去开了门。很快，我就听见张妈对傅言殇说，宇涵死了，沈家这下子是彻彻底底的绝后了。傅言殇很久都没有说话，随后空气中隐隐渗着烟草味，我心下一颤，他又抽烟了。自从我怀孕以来，他就几乎不当着我的面抽烟，怕对我和孩子不好。可现在……他一定是悲恸难受到了极致！我再也躺不住了，火急火燎地走出去：“宇涵死了？！”张妈叹了口气：“唉，是的，我现在就住在沈家附近，昨晚半夜听见江玉在他们家门口哭喊，沈寒怎么劝都劝不住，折腾了很久才安静呢。”我看了看傅言殇，见他闷闷地拧灭了烟，就说：“偶尔一次不碍事，我知道你烦躁的时候习惯抽烟。”傅言殇摇摇头，“我不烦操，我只是愤怒。”“秦柔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她会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我觉得我大部分时间都是个嘴笨的人，每次傅言殇需要安慰的时候，我就只会说这种生硬、不动听的话。傅言殇薄唇一抿，“可付出代价，宇涵也活不过了，就像纪宁死了，我们的……”最后那几个字，他硬生生哽在了喉咙里，生怕一旦说了，又会令我伤心。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抱着傅言殇哭，若不是张妈在场，我可能真的会不管不顾的大哭一场。张妈见我和傅言殇这样，倒是试图转移话题：“言殇，虽然我也心疼宇涵那孩子，但是说句不好听的，这也算是沈寒的报应。沈寒现在悲痛欲绝，下午的会议他应该没精力闹腾了吧。”傅言殇没说话。张妈以为傅言殇听进去她的话了，又说：“下午你一定要漂漂亮亮的控制局面，将方雅那个贱女人赶出去！要知道，她一直都想害死你和秦歌啊！”傅言殇仿佛没听见张妈的话，一字一句的对我说：“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去医院？”生不了儿子就滚我重重地点点头：“是的，我一定要去。”“好。”傅言殇扯出一个笑容，“那就再睡一下，差不多出门的时候，我喊你。”我隐隐觉得他是有话想单独和张妈说，就乖乖地走回房间，腾出空间给他们母子好好谈一谈。这时，天还没有大亮。我其实并不想继续睡，可也许是连续发生的事让我身心俱疲，躺下不久，我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窗外电闪雷鸣，天色阴沉沉的，很幽暗。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挂钟，这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傅言殇……”我火急火燎地翻身下床，“不是说会喊我吗？”但是四周一片冷清，根本没有傅言殇的身影。我顿时觉得他是撇下我，独自去医院了，情急之下抓起外套就要出门。可还没等我走到门口，张妈就一把拉住了我：“你就呆在家里，别去医院让言殇分心了。”我完全听不进张妈的话，急切道：“方雅没那么好对付，我要陪在傅言殇身边！”“方雅是不好对付，所以，如果你去了，除了拖言殇的后腿，还能做什么？”张妈拧着我的手臂，语气和眼神都透着鄙夷和嫌弃：“秦歌，我之前以为你总算还有点儿可取之处，一下子怀了俩孩子，可要是生出来两个都是女娃的话，你就别怪我给言殇另找媳妇了！”我一愣，真怀疑自己听错了。张妈见我怔神，又进一步说道：“你一定觉得我既厚颜无耻又刻薄古板吧，将心比心，如果洛洛没死，你难道会愿意看到他没有儿子？生不了儿子就滚一边去，这是人之常情！”我觉得这种说法简直荒唐至极：“女儿难道就不是人，不是傅言殇的血脉？如果洛洛没死，我绝不过度干涉他成年后的生活，因为他是人，不是传宗接代的工具。”我说完，甩开张妈的手就往外走。张妈立即追了上来，“我不准你去医院，这也是言殇的意思！”我已经不想和张妈说话，索性越过她，直接摁了电梯。张妈急了，连忙拦住我，恶狠狠地警告我识趣点，还说挺着大肚子到处跑，分分钟都有可能胎死腹中。我不理她，说实话，我的身体情况我自己清楚，日常的走动应该不会伤害到孩子，只要小心、注意一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倒是傅言殇，他太在乎和方雅的母子情分了，哪怕他嘴上说得强硬，但只要方雅一打亲情牌，一使苦肉计，他肯定就会处于被动的局面！这样想着，我摁动电梯的力道更狠，恨不得能立即赶到傅言殇的身边。张妈似乎意识到拦不住我，也没有再做出阻拦的动作，而是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在去医院的路上有个好歹，可别怪我没拦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