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在这下一个眨眼时,铜门深处,飘来一个浑浊的老者声音,那声音仿佛是在说:
“生生死死几千劫,离合悲欢缘是孽。孤舟此去可知途,何苦茫茫耽风月。”
浑浊的声音里,那副卷轴金光尽敛,刹那间没入铜门之中,不见了踪迹。
马面鬼差和牛头鬼差慌忙下跪,请罪道:“卑职无能,还望判官恕罪,只是这人实在诡异,怎地在整个凡间都查不出他的来历。。”
那声音笑起来,“莫说是这整个凡间,纵然是你俩能将三界查遍,也不一定可以查出他的前世今生,罢了,都罢了,随他们去吧,生生死死,皆由天命,又岂是你我做的了主?”
笑声浑浊,落到姚小船的耳中,他朝着黑暗大叫:“凭什么要由你们来做主?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也不想要知道,只要是我想的,那必是最好的,我就听我自己的!”
“小子,何苦如此痴迷,不如放下所有,还彼此都清净。”那浑浊的声音似乎也无奈,一丛巨大的金光从铜门中抛出,裹住姚小船的身体,远远地没入黑暗深处。
牛头马面赶忙问:“判官,就这么放这凡人离开了?”
那声音此时竟也成了叹息“既然改变不了那个开始,何不忘记了如今的结局。”
“啊——”
姚小船叫喊着,眼看着自己身体重新回到了那些燃烧的花朵前,重新又到了三途河里,黑雾袭卷了他全身,头痛欲裂,无穷无尽的事都隐约在浮现,可刹那间又是灰飞烟灭,只是耳畔那个呼喊声越来越疯狂:“姚小船!我是你哥,你给我赶快醒过来!”
嘈杂的声音,许多人都在喊他名字,对了,还有肉包子的香,还有烤鱼的鱼香,好多人影,那些脸庞都是这么熟悉,那是?对!那是石小毅,还有徐胖子!
缓缓地睁开眼时,如赌博狂赚了几百两银子,这群少年都咧开了嘴,笑,徐胖子端着一个破碗过来,喊:“小船,这是老大给你炖的野鸡汤,可是大补啊!”
“对啊对啊,老大都守了你三个晚上不睡觉了,他可真把你当亲兄弟!”又有谁喊。
石小毅拍着姚小船的肩膀,嘿嘿笑道:“你小子,说是去歇歇,去歇歇,这就直接死过去了,倒还真是厉害啊?再不醒过来,我们可是打算把你也给烧了,反正坑都挖好了。”
姚小船醒了,精神却好,笑道:“你太会算计人了,我要是埋了,你欠我的那些银子,就可以不还了是吧?”
“还啊,怎么能不还?”徐胖子一脸不高兴,喊道:“兄弟们是这么不讲义气的人吗?现在外面的纸钱啊,我告诉你,一捆纸钱至少是卖二十个铜钱,你算啊——”
徐胖子详详细细地将纸钱算给姚小船听,众人哄笑起来,有人喊:“这都是小船自己精打细算出来的成果,现在正好是可以用到你自己身上了,那叫是死得其所,绝对好啊!”
石小毅一拳砸出去,徐胖子闪身躲开,扮着鬼脸叫:“老大!我就知道,你偏心小船,我们可也都是你的兄弟啊,吃喝拉撒,都在一起,那是比亲兄弟都还要亲的兄弟!”
一番吵闹,徐胖子抹着满头热汗对石小毅道:“老大,这是弟兄们在搬运那些妖兽尸体时捡到的,你给看看到底是啥东西,弟兄几个可真不识得。”
石小毅接过徐胖子递过来的一块薄薄的铁片,转脸问姚小船:“财神爷,现在破铜烂铁多少银子一斤?”
姚小船此时正狂啃一个鸡腿,闻言,瞥了眼道:“就你手里这白纸似的一片,我估计换个鸡骨头都不够,谁要啊。”
徐胖子不服了嚷道:“财神爷这回看走眼了吧,这可不是普通的铁片,你没发现他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小蝌蚪吗?妖兽身上掉下来的,那指不定就是绝世的妖法。”
这铁片虽薄,表面绘画着八竖整齐清楚的小蝌蚪,只是这些咳嗽歪歪扭扭,形态各异,倒真显得跟蝌蚪文似的。石小毅皱眉不识,递给姚小船去看。姚小船“噗”地一口吐出块鸡骨头,斜眼看着铁片道:“嘿,你还别说,这些蝌蚪文,倒跟某些少数民族的文字很像,我得好好研究研究才能说得出来。”
“我就说嘛,老大,弟兄们怎么会瞎忽悠你,一得到这个宝贝,我就想着只有老大你才配得到他!”徐胖子一听姚小船肯定,赶紧着跟石小毅拍胸膛,倒跟立军令状似的。
石小毅闻言亦是惊喜,姚小船有惊无险醒过来,平白无故还得了个可能是妖兽的法诀,今天可真是烧高香了,笑道:“徐胖子,你去把埋在泥里的那两只烤鸭挖出来,今晚弟兄们再炖一锅烤鸭肉,就当庆祝我们的财神爷长命百岁。”
“得令!弟兄们动起来,长命百岁可不够啊,起码得万岁万岁万万岁!”徐胖子大声笑喊。
三贞娘娘庙里,锅碗瓢盆,做菜烧饭,又是哄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