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树的心就像是被两千公斤的***疯狂肆虐过,所有的细胞,血肉全都重新翻过了一遍。那种澎湃着心酸的感动,极度得忐忑和后怕,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情感交织在了一起。让他根本无法形容自己此刻那异常纷乱的心情。
背着梧桐的凌岳跑的很快,令胡杨树跟得十分吃力。可是,在他的面前,就是那女孩儿痴痴缠缠,满含着喜悦和幸福的眼神,让他的心一下一下的痛着,反而在不知不觉间竟是忘掉了他自己身上的伤痛。
拼命奔跑的凌岳,此时却是能够清清楚楚的感觉到,那个趴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儿突然之间完全转变的气质。
那种一直伴随着她的冷漠和淡然,冰冷和残酷,就像是在沙地上刮过了一阵强风,好似从来就没有在她的身上出现过,甚至根本就没有存在于这个世间一样。
凌岳咬着唇,心里的酸涩,嫉妒就好似是开了闸的洪水,已经是泛滥成灾。
不知跑了多久,凌岳终于是能够看到那曾经让他们重见天日的地道口,那道深深的黑影了。可也就在此时,在他们的耳边也适时地响起了无人机引擎的轰鸣声。
凌岳像是疯了一样,一把扯住了胡杨树的胳膊。一个人背着,托着那两个伤员一头便扎进了地道里……
死亡之神仿佛瞬间便呼啸落下,酣畅淋漓的饱和攻击像是疾风骤雨般顷刻间席卷了整个的地区。
巨大的震动将三个摇摇欲坠的人干脆狠狠掀翻在了地上,就是没有受伤的凌岳也被震得头脑昏沉,四肢麻木了。
强忍着直到第一轮的轰炸过后,“呸呸”地吐着嘴里的沙子,凌岳爬着捡回了跌落在一旁的手电。
“疯女人,你赢了,这肯定是无人机的精确制导炸弹,那些大胡子该去见他们的真主了吧。”
凌岳爬回了梧桐的身边,将手电塞到了女人的手里,想要将她拖到自己的背上。
“不行了,我不能再走了,腿上被钻了一个眼,伤到了动脉,你带着我家男人走吧。帮我安全送他回国,我就算是没白交你这个朋友。”梧桐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意识也快要远离她的身体了。
“你这个疯子。”凌岳一把将女人甩在了地上,两只手粗鲁地撩起了女人的袍子,露出了女人那条此时已被鲜血染红的腿。
“我就知道,你这个疯子,就没一刻让我省心的时候。你说你,逞什么能?明明是个女人,却非要干这种找死的活儿,疯女人,你敢死!你还欠我那么多东西没兑现呢,你要是敢死了,看我不把你家男人来来回回枪毙十五分钟……”
凌岳红着一双眼,满嘴里絮絮叨叨的嘟囔着,说着连他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内容。
突然,一声轻轻的声音响在了两人的耳边:“让我来。”
那声音有些低沉。虽然轻,但却坚定而有力:“我们必须快点了。第二轮轰炸应该就快要来了。这个地洞并不安全。万一地道塌陷。我们就都要被活埋在这里了。而且,这里离目标太近,爆炸会让这里的氧气变得稀薄。我们很有可能会窒息而亡……”
胡杨树在嘴里叼上了一个打开的手电筒,打开了医药箱,将要用的刀具和药品一样一样的摆放就绪。
他的手很大,很稳定,也很迅速。他取下了手电,将它支在了医药箱的夹角固定了一下:
“梧桐别怕,我的战地救护得到的是满分,我一定会把你完完整整地带回去,你相信我,嗯!”
说着,他便打开了一盒刀具,拿出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他的前期工作做得极其熟练自如,就像是一个真正专业的外科医生,在一丝不苟的处理着伤员的伤口。
凌岳低咳了一声,卡在医药箱上的手电,自己也举起了另外的一只,对准了梧桐那狰狞的带着弹孔的伤处。
“你运气不错,子弹没有留在身体里,要不然会很麻烦。但是,我们的条件太简陋,就算是及时缝合了伤口,也很有可能因为发炎而丢掉性命。我身上的药品也早都用完了,所以,咱们得快点离开这里,找到一处有人的地方。”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在这个寒冷阴森的地道里,斗大的汗珠密密麻麻出现在两个男人的脸上,身上。
凌岳用嘴咬住了手上的电筒,胡乱摸出一块脏兮兮的布片轻轻擦拭着胡杨树满是汗水的额头。
他此刻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牢牢地攥住,紧张地凝神去听那地面上隐约传来的声响。感觉如死神正在身边高高举起了镰刀。
看着胡杨树镇定从容,毫不迟滞的动作,凌岳突然鬼使神差道:“伤的人是李梧桐,你怎么还可以这么镇定?”
胡杨树此时已经开始缝合最后的一针。
他熟练的收线,迅速收起了工具,轻轻抚摸了一下因为麻醉而昏迷的女孩儿的脸:“正因为是我的女人,我才要更加得坚强,镇定。她为了我才陷到这片死地,我就是死,也要把她完完整整地带出去。”
胡杨树收拾完毕,转头对着凌岳点了点头:“谢谢你。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是梧桐的朋友。感谢你能来救我。现在,还要麻烦你把梧桐背出去。我身上有伤,但我知道出去的路,一切就拜托了。”说完胡杨树郑重的对着凌岳敬了一个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