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电梯,进入一楼客厅,良助和鸠野夫妇还在那里,健一已经不在了。反倒是丈二,不知何时也进来了。
&ldo;今晚我们就此告辞了。各位晚安!&rdo;筱警司取了放在椅子上的大衣和帽子。
&ldo;你们不是见了三楼的叔父吗?刚才你们究竟谈什么了?&rdo;
良助还是和以前一样,毫不客气地问道。筱警司稍有些犹豫,接着仿佛下了决心似的,直截了当地说:&ldo;实际上,重新制作文件、再盖章的事已经中止了。老人说还要再考虑一下……那好,晚安!&rdo;说完,筱警司快步走出了房间。接着,传来正门处的门&ldo;啪哒&rdo;一声关上的声音。
&ldo;怎么会这样呢!森川先生,这是真的吗?叔父真那么说了吗?&rdo;
良助急了,向森川逼问道。他担心财产分割的事会不会就这样泡汤了。他的脸上清晰地显现出因浅薄的私欲而焦灼不安的神情。
&ldo;是真的。老人说让我暂缓制作文件。&rdo;
出于对良助言语无礼的反感,森川有意没有把事实说得更婉转些。
&ldo;我不相信。叔父不可能自己主动说出那样的话。是你们出的主意吧?我要去见叔父问个明白。&rdo;
良助突然向屋外跑去。见此,丈二的脸上忽然有了异样的反应。他查觉了良助的意图。为了阻止良助和父亲见面,他也急忙跑向走廊,但已经来不及了。
&ldo;哎,良助,你想威胁我重病的父亲吗?哎,停下!那可不行。你想欺负我父亲,我决不答应!&rdo;
丈二跟在良助后面追赶,他一边往楼梯上跑,一边喊叫着。他那原本漂亮的面孔,因利欲熏心而扭曲着,显得既有些可怕,又有些丑陋。此时,森川律师才真正认识到这两家人之间长期积存下来的敌意有多么深刻。这是希望分割财产的人和舍不得分割财产的人之间的一场正面冲突。
鸠野芳夫仿佛惊呆了似的看着这一幕,他可能觉得不能看着不管,就催促森川律师说:&ldo;森川先生,我们也去看看吧!必须防止他们打起来。
谁知道那两个人能干出什么事啊!&rdo;两人跑进三楼健作老人房间一看,听到动静后先赶来的健一正在设法阻止良助进入房间呢。只见健一站在位于门口的良助和屋内坐在安乐椅上的老人之间,用刚才那种冷冰冰的眼神,正怒视着良助呢。
丈二也像要助威似地站到了健一身旁。
&ldo;你给我出去!今晚说什么也不行!快点出去!&rdo;
健一的声音冷静得有些可怕。他那如坚冰般冰冷的态度使良助勉强闭上了嘴。
&ldo;不,用不着出去。&rdo;坐着安乐椅上的老人发出厚重的声音。
&ldo;我推迟了在证书上盖章,良助有权听我解释。&rdo;
听了父亲的命令,健一叹了口气,不太情愿地闪开了身子。良助趁机走到老人身边。
&ldo;那么,叔父您真的说中止了吗?我觉着叔父不会说那样的话。&rdo;
&ldo;噢,良助,父亲是下决心中止了。有什么不可以呢?&rdo;丈二盛气凌人地逼问道。
&ldo;良助,是推迟了。刚刚决定推迟的。&rdo;老人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像哄劝似的小声说。
&ldo;您说推迟了?可有什么必要推迟呢?为什么必须推迟呢?&rdo;良助自顾自地大声嚷嚷着,&ldo;我以前一直相信叔父来着。相信叔父是个公正的人。我甚至觉着您比我父亲还要了不起。可是,可是……&rdo;
&ldo;良助,这事是有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啊。我的确是想采取最公正的方法的。&rdo;老人无法再多解释什么了。因为他本人也不知道真正的理由。
良助大大咧咧地走到老人眼前,说:&ldo;叔父,难道说您是个伪君子吗?难道说您心疼财产了吗?&rdo;
&ldo;不,不管你说什么,我的决心是不会改变的。我决不是说不分财产了,仅仅是推迟了。我只能说这么多了。&rdo;
良助看起来已经听不进老人的话了。
&ldo;我明白了。全是计划好的。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因为小偷偷走了那份文件,叔父您就安心了是吧?不,其实以前你说要分财产,也不过是出于面子而已。也许有什么更深的理由呢。你是不是对我父亲被杀的事情觉得有些内疚啊?
为了哄骗我们,才说出那种貌似公平的话。&rdo;
老人额头上的血管鼓起,他正强忍着怒气,眼睛因生气而闪闪发光。
&ldo;爸,你没必要为良助说的话生气。你是对的。&rdo;丈二误解了父亲的想法,加油添醋地说道,&ldo;在那种文件上盖章本来就是愚蠢的。全部财产都是属于父亲的,没必要和谁客气,那是你的权力。何况,不管是健一还是我……&rdo;
老人没等他说完,就用气得发抖的声音反问道:&ldo;就是说,无论是健一还是丈二,都希望你们的表兄弟身无分文吗?想让财产全归你们兄弟二人吗?&rdo;
丈二没有注意到父亲生气,又说:&ldo;是的,那是祖先的命令嘛。父亲根本没必要感到内疚。&rdo;
老人没有理睬丈二的话,他转向健一,声音很强硬地问:&ldo;健一,你也和他想得一样吗?&rdo;
&ldo;不能说完全一样。不过,我认为这个问题还是应该再好好考虑考虑才是。不应该被一时的感情所支配。被什么公平啦、宽厚啦之类的漂亮字眼打动,决不是聪明的做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