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但你是否想过,可能你的另一半并未跟你一起来到这个世界。可能你拿着火之罗盘也找不到他。”
“我必须把所有可行的办法都试一遍。”
“我明白了。”
我们商讨了近两个小时,最后达成一致并缔结了口头魔法誓约:我和2号帮他恢复身体,他承诺将与2号缔结绝对同盟协议,但这一条还需要他恢复身体之后亲自与2号缔约。
“你只要火之罗盘吗?”他问我。
“我要火之罗盘。还有你的两点承诺:第一,你不会违背我的心愿。强迫我做任何事,或阻挠我要做的事;第二,你要敦促维兰。德加尔实现诺言,尽全力助我回家。”
他同意了。
我向他介绍了“我那边”的灵境以及雷萨的一些情况。同时强调,这里的情况可能有所不同。他对我认识的那个克拉门苏很感兴趣,一边聊天。一边指点我把他的残躯从果酱烂泥里扒出来……反正天黑,眼不见为净。
清晨我抱着一堆黑糊糊黏答答的东西走出树林。坡上的2号刚好醒来。沐浴在金色的晨光中伸着懒腰,远远望去仿佛传说中的神祇。他听到动静,脑袋转向我然后呆住了,那表情真是一言难尽。
“你,你……”他一脸痛苦地欲言又止,最后大概决定还是嘴下留情,提醒我岛那边有个小池塘,水还算干净。
我点点头:“你没喝那里的水吧?我记得好像能消解魔力,还有这里的果子也是。”先前忘了说了,哈哈。
他瞪了我一会儿,说:“还没。多谢你‘及时’提醒。”
“我可以喝,我本来就没魔力,给我个瓶子。”
他把空水瓶搁在脚边一推,骨碌碌滚下来。我捡起来转身往池塘方向去了。
克拉门苏怕残躯下水会彻底散架,宁愿不洗澡;我只得捡了几片干净的大叶子把他连同烂泥裹严实了,用一件不穿的衣服包起来放在包袱里。不得不说,挺大一股酸味儿。虽然没让2号背着,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不过,他的脸色也可能与我如实汇报的外交成果有关——我坦承了向克拉门苏要求的附加协议。
出了谜之苔原,向北穿越翠微之原,然后兜个圈子,绕过夜莺之森的主城,取道乡间前往矿区。虽然这一路畅通无阻,也走了将近两个月。
2号相当沉默寡言,有时一整天蹦不出一个字,态度时而冷淡时而气鼓鼓的;当然这些对我来说都不算个事儿,只要一切还按照原计划进行,他就是再难伺候,我也无所谓。
顺便一提,尽管他的长相、声音,甚至脾气性格,都和我的维兰极为接近,我倒不会对他产生欲望;初见面时的恍惚和**很快消失无踪,仿佛潜意识已经清楚地把他们区分开了。我总在思念我的维兰,时常回味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可是当我睁开眼睛,看见2号酷似他的模样,那份因回忆而生的悸动却从未在2号身上延续。
他待我也是如此,虽然有些小脾气在,但总体上不失尊重,也就是说,再没发生他掐着我的脖子嗷嗷叫的事件。有时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是维兰的孪生兄弟。
灵境三月,春回大地,吉陵伽山脉的雪线每天都在上升。冰封了整整一个冬季的矿山重新敞开怀抱,迎接养得膘肥体壮的矮人矿工。或许还有两三个偷渡客。
2号绑架了铁钺镇的矮人矿工首领(不知是不是唐的老爹),向他亮明身份,然后以“家族要务”的名义,要求他担任向导兼劳力,秘密帮我们进入十号矿井的“奥若波斯”。
我们很快走过了“上次”维兰出现的地方,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什么都没发生。我不敢掉以轻心,绷紧全身神经。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向。
地萤的余辉黯淡了。我们停下来短暂歇脚,顺便照亮前路。就在这会儿工夫里,通道的石壁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像受热的焦糖般缓缓流淌下去,剥露出无边无际的幽暗荒野。天是灰蒙蒙的,大地在哀鸣中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挣扎。
2号站立着环视四周。面露惊讶。
在泥土中喧闹的东西终于现身了——无数莹白色的“蚕茧”连着不成比例的细瘦身体和四肢,脑袋上明明没有五官却不知从哪儿发出叽叽的尖锐叫声——是初遇“鬼哭者”时的“幻觉怪”!
现在它们显然已不是我一个人的幻觉了。2号喃喃地问:“是什么?”
我问他是否听到奇怪的声音。他不解地说:“除了猴子一样的叫声?你听见什么了?它们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