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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丸见效也快,萧晗休息了片刻便又恢复如初了。江上的夕阳西下最是好看,不知不觉地萧晗立在船头已经痴了。绚烂的晚霞为波光粼粼的江面铺上了一层彩衣,小船徐徐在这彩衣上漂浮着,似乎就快要飘向那一团火红。
还是庾五的声音将她拉回来了:“落日余晖,江风徐徐,何不执棋对弈,萧郎可有意否?”
思忖了半分,萧晗才回过身来说:“以棋艺之趣赏漫天夕阳倒也可取!”
执着棋子,赏着无限好的夕阳,闲适不过如此。两人皆是着的白衫,由此看去,夕阳霞光之下,二人静坐,竟如仙人。
“萧郎于棋颇有造诣!”庾五落下一颗白子,赞叹道。只是颜色中有些饶有趣味。
“不过偶学了些!”
“萧郎气息清冷、心如止水,庾五好生好奇,世间哪位隐士能有萧郎这般的好儿郎!”依旧是温雅的微笑,可语气间却添了几分深究。
“嗒”地落下一颗黑子,萧晗淡淡地道:“庾郎,你输矣!”她并未回答庾五的疑问,现在还不是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不过一局而已”,庾五也是满不在乎的模样,嘴角温柔的笑容犹如春日的花朵一般醉人,“萧郎何不再来几局!”
说来这庾五也是奇人,先头一局,萧晗极轻松地将他给将死了,然越到后面便难将其打败,一时之间萧晗、庾五两人难分伯仲。
江风愈来愈大,残阳愈来愈黯淡,吵闹声亦愈来愈清晰。萧晗、庾五却恬淡地坐着,一心只观着棋局,仿佛周遭发生的事与他俩毫无干系。
“郎君”,忽然一个护卫装扮的男人靠近庾五的耳畔,附在他的耳边说些似乎别人不能知道的事。
只见庾五手一抬,止住了护卫的言语道:“不必理会,下去吧!”
那护卫迟疑了一阵却还是不敢违背庾五的命令,也是拱手退下了。
搁下一颗白子,庾五风轻云淡地笑着,就仿佛在与萧晗谈论餐饭一样稀疏平常:“风雨如晦,萧郎惧否?”
“嗒”一声清亮的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响起,那清冷如常的声音说:“庾郎惧否?”
闻言,庾五那执着白子的手悬在空中,他盯着遮掩了面容想萧晗,忽然扑哧一笑,扬起的嘴角间仿佛绽放出了万丈光芒,仿佛比晚霞还要美上三分。
透过面纱,萧晗盯着他,笑过之后,那如同金石丝竹发出的声音道:“萧郎果真是镇定得很啊!”
话音刚落,一个中年儒士便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神色间尽是担忧惊慌:“庾家郎君,蛟龙水匪愈来愈近了,似有劫持众船之嫌,这可如何是好?”
庾五依旧和萧晗下着他的棋,仿佛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这时张轩又焦急地道:“稚恭,你倒是想想法子,蛟龙水匪素来剽悍。今风浪渐狂,蛟龙水匪又熟悉江域,我等若再不自救怕是要殒身这长江之中了!”张轩早已将平素自己常挂在口边的风度失了,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哪里有大家风范!
庾五倒是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一如平时的温和,道:“庾翼愚了,一时之间亦无好法子!”
这语气风轻云淡得很,哪里像没有法子,对上他这副安之若素,众人也都是十分地不信。
“庾稚恭,我等皆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这般藏着掖着于你又有何好处,不如讲出妙计,我等皆脱身才好!”一个商人对上庾五事不关己的模样有些气恼,也顾不得所谓的礼节了。
庾五竟还是心平气和地说道:“如你所言,此事亦关乎我性命,我若有计又怎不献出。只是庾翼确实无计可施!”庾翼好听的声音里没有惊慌也没有怒气。
望着那个笑得温润如水的男子,萧晗心中一阵冷笑。庾家的人向来不简单,即便这庾翼看似温润如玉,可实则是深不可测。他不是无计可施,他是压根就不想救这些人,左右他自己是不会受到半分伤害的。
“稚恭,你定是有法子的!”仿佛庾翼就是张轩的一根救命稻草,如今这根救命稻草说他无法了,张轩自然惊得心志迷乱,“你享誉建康,你乃建康鼎鼎大名的名士,你怎会无法!”
庾翼回过头,再次认真地说:“我真是无法!”
顿了顿,他又道:“诸君还不如多加商讨,说不定对策便出来了!”
“是,是,我们是应商讨商讨,说不定真有对策也不定!”
“快,召集各自船舫上有卓识之人!”
于是,庾五的一席话惊醒梦中人,诸人皆散去,也不把希望寄托在庾五身上。
待人散去,庾五才又优哉游哉地将一颗白子落于棋盘上。
“庾郎有计却不欲施之”,萧晗亦气定神闲地说,“庾郎只知草中之蛇不可惊,却不知惊弓之鸟必有差!”
兀然停滞住了,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迸发出了幽深的光芒欲将萧晗探究清楚,那温和的笑容也仿佛凝固了一般,此时的庾翼竟有几分冷意。
“你究竟为何人?”
只见萧晗一点都不慑于他情绪的突然转变,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江州有豪右,强占良田千顷,以至流民无数,又与匪徒勾结,致使来往商贾苦不堪言!奈何此豪右又与吴中贵族牵扯颇多,朝廷未敢轻易触碰。而庾郎此次是准备将其连根拔起吧,是以不敢打草惊蛇拖泥带水!庾郎虽是白衣身份,可这样最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