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罗德皱了皱眉,但没再多问,“在报告里把事情经过写清楚吧,尽可能详实一些,以免我们的弥塞拉大人看不明白。”
“好的。”
雷恩点点头,罗德深深凝视了他一眼,突然说道:“今天早些时候奥莉尔修女找到了我,并且对我提出了一个建议。”
“您的意思是,弥塞拉大主教对您提出了一个建议——出于某种顾虑所以不便亲口对您说而已。”
雷恩皱紧眉头,而罗德只是笑了笑、没有反驳。
“奥莉尔修女建议我对你们这批新人重新进行评判,尽快把不适宜继续留在这里的人剔除掉,另外从下面的神职战斗人员中选拔几个补进来。”
他淡然地说:“我很庆幸,奥莉尔没有建议我启动一次正式的招募程序,否则的话我脖子上这颗头就不大能抬得起来了。”
“弥塞拉大主教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当然不会要求您这么做了。”
雷恩冷漠地说:“我们都知道,如果在间隔这么短的时间内启动两次招募程序,不仅意味着这里邪恶肆虐、光明势弱,同时还揭露出主事人是不称职的、甚至是失败的——弥塞拉大人兢兢业业了一辈子,她才不想让自己跟那些不好的词儿沾上半点关系。”
“我不能违心地指责你说的有哪里不对,雷恩,所以我只能要求你慎言。”
“我会的——我会尽量的。‘不适宜继续留在这里的人’?真是有趣,她还不如直接把我的名字写进去。”
“你错了。”
罗德不容置疑地说:“我承认弥塞拉对你的某些看法不够客观,但我要说,你对她也是如此。要相信一位主理全国教务的大主教、是不会因为对某个特定之人的好恶而影响自己的判断力的。”
“是吗?既然四下无人、最主要是奥莉尔修女也不在这里,那么就容我再放肆一句吧:我看不出那位女主教的判断力有多出色。”
雷恩撇撇嘴说:“只是死了两个人而已——抱歉您知道我说话就是这么直——难道就要慌慌张张地踢走一批、再重新招进来一批吗?有句古老的东方谚语怎么说来着?‘常常行走在河边的人,难免会有浸湿鞋子的风险’,是的,杰克和佩内洛普的牺牲并不代表他们两个实力孱弱,更不能说明我们这一批人都是被错误选拔上来的!”
“你认为弥塞拉要求换人,只是因为她对你们的战斗力不够满意?”
罗德沉声说:“你没有看到这建议更深层次的原因,这种话大主教不方便对我直说,我对你却不必有什么顾虑——她认为狩猎营地里出现了叛徒。这叛徒可能是你,雷恩,也可能是另外四个新人中的一个甚至是两个。当然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我认为弥塞拉心中认定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你了。”
“叛——叛徒?!就因为两名新人的牺牲吗?这想法也太离奇了些!我是说,再怎么强大的人也都有技不如人或者粗心大意的时候,对吧?他们的牺牲又怎么能跟叛徒扯上关系呢?!”
雷恩彻底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最重要的是,听您刚才说话,似乎您对于弥塞拉大人的想法也颇为认同?”
“谈不上认同,但我确实能够理解。瓦奥莱特跟你们说过吧?每一个派发给新人的任务都是经过仔细甄别的,事实上,那正是经过我本人仔细甄别的。”
罗德深深叹了口气,“我把本该由高阶修士们去做的事情截留了下来、交给我手下这些年轻的猎魔人兄弟去处理,是的,自从我接管猎魔小队以来就是这样做的。教廷某些高层认为这对新人太过宽柔,但我相信这做法是准确和恰当的——我要培养的不是敢死队,而是能长久为正义事业奋斗的猎魔人,他们需要一点一点去积累经验,战斗的经验、生存的经验、执行的经验,他们会从稚嫩变为老辣,扎扎实实、不急不躁,就像一块经过千锤百炼才终于成形的燃钢那样。”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我和弥塞拉已经共事很久了,她明白我的作风,也看得到我这些年来的工作成效。所以,这次短时间内接连死去两名新人的情况才会让她如此心生警惕,坦白说,我隐约和她有同样的担忧。”
“我明白了,那么——”
雷恩咽了下口水,艰难地问:“您认为那叛徒有可能是谁?”
“不是你。”
罗德没有任何犹豫地说:“也不会是这营地中任何一个人。”
“为什么您如此肯定?难道您已经展开调查了吗?”
雷恩忍不住追问。
“不,我根本无需那样做。”
罗德平静地说:“我是战士,或许还算是一名比较合格的战士。虽然近年来我的工作重心慢慢向教务方面偏移,但我身为战士的直觉依旧敏锐,这直觉曾在一次次濒临死亡的绝境中把我救了回来,所以我相信它,雷恩,就像我相信你那样。”
雷恩双膝一软,几乎立刻就要把关于红姬那个女人的事情全盘交代了。
不行,不能说,也没这个必要。
他咬着牙想,那女人虽然邪恶、虽然任性胡闹,但似乎也没做过万分罪大恶极的事,况且两位同僚的死又与跟她无关——杰克就不提了,但是昨天,如果佩内洛普真的是昨天晚上遇害的,那红姬不可能有半点嫌疑,毕竟当时她正忙着和自己(赤身裸体的)决斗呢。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自那次从红砂城回来之后,他就已经错失了坦白的最佳时机,如今也只能将错就错、一错再错了。
“有什么事是我需要知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