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江岸有对象,有喜欢的人,那尽管现在看来是可取的,但他的到来最后一定会演变为一桩麻烦事。
光是想想就很烦心。
白散用力抠了一下手指肚,垂着头反复抿咬下唇,盯着地板上的纹路都快看出了花。比当时决定继续打战场还是放下过去,一心准备高考还纠结。
——他不想拒绝江岸。
江岸依旧像等待一只慢慢爬过来的小乌龟似的,不急不躁,只不过这次时间有点长。
他走到白散身前,第二次问,“来吗?”
白散恍然抬起头,之前的犹疑不复存在,四目相对间已肯定回答。
他知道,江岸不会再问第三次。
这样就够了。
白散搬到现在的住处不到半年,家具都是房东的,他自己东西不多,满打满算装不了一个行李箱,只书本题册,又杂又沉,摞起来能有十四五个大箱子。
以及匕首的配件,堆了满满一个柜子的小剑鞘和保养工具。
江岸叫来搬家公司,给他留下家里的钥匙,又把地址誊抄在一张纸上,怕忘记。走前说下午五点会回来。
白散点了点头,站在门口目送,手里紧紧抓着钥匙,想着等江岸离开,找根旧长绳,把钥匙挂在脖子上,戴着才安全。
屋内的搬家人员把书本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带纸箱里,一个个堆放墙边,准备等会儿装车,一起送过去。
他们走来走去,忙忙碌碌,偶尔发出搬动箱子时的细碎声响。
白散低着头,用鞋头把摆正的门垫扭歪,又把歪斜的门垫一点点扭正,深呼吸一口气,伏身趴在栏杆上,来不及思索,脱口而出,“江先生,工作加油。”
江岸一停,回身,“有事给我打电话。”
“啊,好的。”
白散还没反应过来江岸到底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然应下。
他咬着下唇,紧紧闭了几次眼,再睁开,神色充满懊悔。
应该说些什么路上开车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江岸只会呆呆地应声,像个小学生一样,懵懵懂懂,再吐出一个字都费劲。
他扒着栏杆,脑袋垂下,张望着楼下。
江岸的身影已经在眼前消失,脚步声越来越远,自上而下望去,错落有致的楼梯扶手只能见到边缘处,如同雨雾漫漶的复杂迷宫。
就在白散发呆时,手上一松,一道清脆声响,紧紧攥在手心里的钥匙掉在地上,他连忙蹲身去捡。
楼梯口靠墙一面有扇长方形的通风窗口,很可爱,此时,梭进一束午时□□点的遥远日光,缓缓细微浮尘现了身,一副“居然被你发现了”的无辜模样,浑身毛茸茸,打了个滚。
钥匙小小的,带着滚烫温度。
没转手出去的匕首很占地方,除了他的书,一大半纸箱里装的都是匕首的配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