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受了风寒,面带病容,说出这话的时候却神采奕奕。
桓冲凝视了他很久,一字一句道:“我有个荒谬的想法。”
谢祈扯起唇角道:“不要想太多。”
桓冲走到他面前,一瞬不转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谢祈低声道:“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桓冲握着他的肩,望进他眼里,又想望进他心里,似乎要看穿那里面所有的秘密,他在谢祈耳畔轻声道:“我只觉得是一场梦。”声音中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然而这个梦太过美妙,但愿永远不要醒。”最后他轻叹。
“告诉我,这究竟是不是一场梦。”桓冲将他压在那棵树上,捏着他的下颌转过来,目光深深,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着他。
谢祈垂下眼睫道:“将军这是做什么?”他侧过脸去,推在他胸前,想避开他灼灼的目光,然而触手生温,掌下的肌肤是温热而鲜活的,令人无法挣扎。
桓冲似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松了手,冷道:“很好,你总是这样,什么都做了,却什么都不肯说。”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却有多年孕育难以言表的情感呼之欲出,无法克制。
谢祈知道桓冲大约已经认定了自己的身份,他一时意气用事,说了那样的话,此时去犹豫要不要坦白,桓冲却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在他耳畔轻声道:“不急,我们还有许多时间。”
谢祈一颤,知道他是真的生了气,他欲开口,却咳得撕心裂肺,桓冲一凛,下意识扶着他的腰,见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谢祈立刻低声道:“无事……之是昨日受了风寒……”说完又是一阵咳嗽。他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身体深处涌来,支持不住软倒下去,
他感到桓冲握在他腰上的手收紧了。桓冲揽着他,抿唇不语,解下自己的披风将他裹得紧紧的,将领口系住,谢祈依然觉得冷,他知道自己大约在发烧。
桓冲唤过自己的马,将他托了上去,又上马坐在他身后环着他。谢祈那匹马本是从四时园中骑出来的,此时便紧紧跟在他们身后。桓冲一言不发,谢祈则庆幸逃过一劫,两人一路无话向山下而去。
谢祈今日来此实因昨夜又梦到了旧事,今日起床之时便觉得十分不甘心,听桓月说兄长一早便策马而出,知道桓冲大约昨夜也睡得不好。他思索了一番便想到这千峰寺外去碰碰运气,却没想到真的遇到了桓冲。
他一时意气用事,亦或是情不自禁说出那句话,然而此时在桓冲怀中,想的却是他对自己身份认定了多少,又是怎么打算的,不禁内心十分忐忑。
到了四时园外桓冲径自下了马,谢祈犹自发呆,听到下人回报,桓羽自大门内迎了出来,见到桓冲欣喜道:“兄长去了何处,怎么现在才回来。”
然而他话音刚落便看见谢祈,似是两人共乘一骑,不禁皱眉多看了谢祈两眼,却发现他身上竟然还裹着桓冲的披风,不禁十分诧异。
谢祈见桓羽探究目光,赶紧下马,将披着的披风解了,攥在手里,桓冲冷冷望了他一眼,谢祈无法,又将那披风重裹在身上。
他这反反复复更惹得桓羽怀疑,然而不待桓羽开口,桓冲淡淡便道:“有事再议。”意思是让他先告退,桓羽无法,看了眼谢祈,便转身先走进那扇门里。
谢祈老老实实跟着桓冲进了园子,从渡口乘船去。
四时园中多水路,谢祈站在船头望了会才发觉这船是向着冬园而去。
等船靠了岸,谢祈见到辛楚带着几人正等在岸边,他跟随桓冲走过中庭,进了正厅。
正厅中燃着熊熊的炭火,温暖如春,辛楚命人捧来盛着温水的铜盆和一排洁净的丝绢,为他们去尘除寒。
桓冲拎着谢祈的手按在水中,热腾腾的蒸汽令人十分舒畅,他压着谢祈的指尖,直到那双手重新泛起血色才离开,然而谢祈还有些舍不得离开这温水,有侍女捧过丝绢为他拭去头上细汗,又端来姜汤,让他喝下。桓冲对身边亲身服侍他的辛楚吩咐了几句,辛楚便转身去了,临走前又看了一眼谢祈。
桓冲也净了手,身边的铜盆便撤了下去,
谢祈觉得十分尴尬,不知说些什么,桓冲却径自走入了内室,谢祈无法,只得也跟着进去,走了几步才觉得不对,这里分明是一间寝室。
桓冲见他停顿,拽着他走到走了许久,将他拖到尽头那张宽大的床榻上,将他按在床沿,伸手去解他的外衫。
谢祈挣扎道:“诶诶这是做什么。”
桓冲冷道:“自然是为公子宽衣,公子躲什么。”
谢祈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他,只能乖乖坐着。
桓冲还真垂下眼睫,纤长的指认真解着那些系带,只是他从未这样的事情,那些解不开结便直接扯断了。
谢祈有些心疼他这还未穿过几次的外衫,此时凄凄惨惨地团在地上。
谢祈穿着素白的中衣坐在床上,桓冲握着他的小腿,除了他靴子,之后放倒了枕头,按着他躺下去,又用被子将他裹好,见他惬意的样子,冷道:“伺候得公子可还满意。”
谢祈顺口道:“马马虎虎。”
桓冲微笑道:“那比之公子身边之人如何
谢祈一凛,知道他翘起唇角,便是极大的不高兴,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决定还是不说话为妙。
这般想着却忽见辛楚走进房内,对桓冲道:”大夫已经来了,在外面。”
谢祈一怔,辛楚已经转身出去,之后又带进来一人。